有時候想,其實貼近藝術,就是貼近美好。假如撇開「治療」的旗號,藝術讓你發掘了甚麼?又以何種方式,讓你聆聽自己的內心?
張開耳朵,聽樹
「聽樹」源於我十多歲時一次參加避靜營的經歷,那時候我們進入樹林,嘗試合上眼睛、擁抱樹木並把耳朵貼近樹木,我聽到了一陣陣流水聲。帶著這個回憶,我對樹木的興趣漸漸累積,到土耳其當交流生時更查閱了樹木的拉丁名,又在網上搜查樹木是否會發出聲音,希望證實當時的記憶是否真實。做大學畢業作品時,我也把這個想法發展成裝置,想讓觀眾也有自己對植物聲音的想像。後來,我在石硤尾和嘉道理農場分別和兩個也很有趣的聲音藝術家帶過Sound Walking,最記得一位農場的義工姨姨Ann說,她也曾經聽樹,並帶我們去一棵巨大的老木棉樹跟前。那刻,我聽到了大樹很慢、很慢、每隔十秒一次的「噗」,原來樹有生命,也有屬於它的心跳。我覺得很感動,因為我們未必能能聽見每一棵樹的聲音,但像Ann聽到了那一棵,就與它產生了一種共鳴。我辦Sound Walking也沒有刻意避開煩囂,反而在城市中進行,希望在不和諧之中找尋和諧的狀態。聽樹時我會份外平靜,不像平日急躁的性格,因此心裡愈安靜,耳朵就能張開愈多。不過我還不知道別人的感受,也許張開以後,聽到更多不好的聲音也說不定。──藝術家Au Wing Yan, Step
田邊做陶瓷,身心投入
三年多前我認識了粉嶺馬屎埔村和那裡的農夫,有感於這一大片土地將面對被發展和消失的命運,身邊朋友也認為起樓是必然事,我想,若不是做陶瓷創作、對濕淥淥的泥土特別有感覺的話,對於泥土將被水泥蓋上的事,也會無動於衷。在田邊做陶瓷,我希望把接觸泥土的深刻體驗帶給別人,藉著感官接觸的第一身經驗與土地產生連結。從外國購買陶泥只是一個消費動作,但親身挖泥就讓人有責任去知道土地的故事。搜集泥土後,又要篩走泥中的碎石、螺殼、乾草等,然後要做黏度、強度和燒成溫度測試,過程需時,但如此我也改變了對創作過程和物料的態度,會更珍惜和心存感激,因為知道物料是大自然給予的,並不完全屬於你。我認為專注的一刻便是一刻的解脫。我喜歡pinching,把一個泥球放在掌心,試過心情差時,把注意力與心專注於兩隻指頭的觸感上,一下、一下把泥碗或泥塑慢慢揑出來,心情躁動的呼吸也就調順了。我想這樣的過程也是一種自我療癒吧。我也開始向物料學習,不同的陶泥有自己的特性,硬來是不行的,它會在最後關頭「死給你看」。有一次雕塑燒成後塌下,也使我轉了一念,把「失敗」看成新發現,利用泥土負重會變形的特點來繼續以後的創作。當你身與心都能完全接受創作過程所呈現的一切,便會享受,明白其實不過是持續的探索。
──田邊陶瓷導師Rebeka Tam
吉他設計,練習觸感
我從一個賣吉他的人,轉為設計吉他,過程中需要了解吉他本身的結構,甚至是吉他手如何看吉他、整個吉他的音樂和製作行業。對我來說,吉他這件樂器是很真的,特別是彈奏木吉他時,你手指所用的力度、你的心情和狀態都真實地反映,也直接影響它出來的音色;它不像電吉他有effecter、distortion,操控木吉他的就只有你一雙手、你的腦、和你整個人。我會留意吉他的每個微細結構,又研究不同的木材,如何影響音色、手感等等,這些都直接連繫我們的觸感。我設計時所思考的事情,其實會透過這支吉他,傳遞和連接到彈的吉他手。過程中,我對於自己的感覺變得更加敏感,意識到它的重要性。這能應用於生活的任何層面,像平日在家附近,每次行經,一隻小貓都會跑上來跟我玩,我要用心去了解牠在想的事情,像一種心靈相通,與牠成為好朋友;又或是我踏單車到烏溪沙,聽著海浪聲、看著日落,用視覺、聽覺、觸覺去感受,在大自然中小睡十五分鐘,醒來就覺得充滿能量。我開始懂得欣賞、也能感受到與大自然交換力量的感覺。
──吉他設計師El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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