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賈勝楓
攝影/鄭穎敏
地點:灣仔鵝頸橋底
時間:二零零七年一月五日下午
人物:金婆婆、陳婆婆、ampost編輯、路人、「小人」
物件:鞋一隻、衣紙一叠、紙人一個,紙虎一隻、杯一對
價格:四十元正
1月5日下午我們親身去到灣仔鵝頸橋底,和金婆婆、陳婆婆做了個「打小人」實地專訪。
「打小人」只為填飽肚皮
金婆婆說自己已經八十歲,在鵝橋橋底的日子十年有多,當問及為何在這裏打小人時,她說希望人人都順順利利、橫財就手。但打小人不是專打惹是生非的小人嗎?什麼時候開始保佑他人,變成「恭喜發財」的祝賀語了?當再問及做這一行的原因時,金婆婆想了想,然後以無奈的語氣回答:「唉!我也不想日日坐在這裏打呀,但要填飽肚皮呀!」另一邊的陳婆婆也是一把年紀的老人家了,她表示幫人打小人只是沒法子,因為年紀大,只可以坐在這裏混口飯吃。
打聲響絕鵝頸橋底
我們要陳婆婆當場打了一次小人作試範。陳婆婆首先點燃了香燭,據說是用來供奉天地神明,本來是要在小人紙上寫上姓名或時辰八字的,但在我們沒有目標人物的情況下,只說想打走惡運,陳婆婆說,打小人不一定要打人,惡運、疾病和不景氣的事都有很多顧客會打。打小人期間,她口中唸唸有詞,但聽不清楚究竟是在說什麼,隨著響亮有力的「啪啪」打聲,「小人」被足足打了五分鐘之後,連同衣紙和黃色的紙虎一併焚化了,最後是打杯,杯是兩個半月形的木塊,陳婆婆解釋到如果兩塊平坦向上則稱為陽杯,向下則為陰杯,一下一上為聖杯,這也表示儀式就此完成。
各有一套,沒有特定的準則
在訪問之前,我們做了詳細的資料搜集,以坊間文獻所提供的資料和陳婆婆、金婆婆的「打小人」過程作了個比較,發現頗有差別,用的道具也各有異,例如陳、金婆婆的攤檔有一塊長長的豬肥膏鋪在地上,和文獻上的「豬肉」有所分別,她們沒有供奉神明的金銀元寶,只用香燭,而用來掃走紙人的紙掃帚也欠缺,問到平時我們所熟悉的「打你個小人頭,等你有氣冇訂抖‧‧‧」之類的毒咒口訣,陳婆婆則說:「我們都不唸這些,因為太惡毒了。」當我們又問了金婆婆「打小人」程序有沒有一套標準時,她則答了一句:「打小人的程序只是大約而已,並不是人人一樣。」
搵食艱難
據金婆婆和陳婆婆的口述,平日來打小人的人數少之又少,生意非常冷清,一日最多也只不過四五個,平均只有一兩個,一個顧客也沒有的日子更不是少數。以每個顧客一次四十元的價錢計算,每個月只不過二千元。節日的時候,生意才稍為好轉。她們的工作時間可能長過許多上班一族,由早上七點直至夜晚六點多才「收工」,每日接近十二小時的特長時間工作,以時薪計算卻低過任何一份職業。
後繼無人
「下一輩的人都不會再做這一行囉!」金婆婆這樣對我說。事實上這行也越來越沒落,生意也越來越難做,雖然不需要任何技能,但幫人打小人並非百無禁忌,在沒法子的時候才靠之為生,金婆婆表示:「年輕一點的,都不會做這一行啦,再加上,男人都不會來做這一門神怪工作,因為沒有人會請個阿伯來打小人,只有我們這些老婆婆,行動不便了,就過來坐著,反正坐在家裏也沒事做。」
「反正坐在家裏沒事做」說是這麼說,其實我們都清楚她們是不得不坐在這裏為賺些飯錢。陳婆婆都說到:「現在只有我們幾個在這裏了,以後也不知道會不會再有人在這裏擺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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