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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 |新加坡科學藝術館 | 變幻百態:電影中的實驗


2024年10月15日,座落在日本動漫工作室吉卜力展覽隔壁的新加坡科學藝術館(Art Science Museum)的當代影像藝術展覽「Altered States:Experiments in Moving Images(變幻百態:電影中的實驗)」於新加坡濱海灣開幕。這場展覽被定義為一場模糊了藝術、科學以及電影邊界的視覺實驗,策展人回歸電影的物質性,並挑戰了大眾對這一媒介的傳統理解;展覽呼應了傳統電影中的新興變化,解釋了當代科技和主題背後的眾多潮流,將大眾電影與實驗影像完美銜接。

 

副館長Honor Harger(哈諾.哈格)強調這是對實驗電影的創意性以及藝術性的綜合探索,突出了電影在我們的時代往往被忽略或掩蓋的「物質性(Materiality)」。此次策展不同於以往的展覽,一改科學藝術館對於電子科技的側重,由Jerome Chee(吉洛姆.錢)和Rachael Wong(瑞秋.王)年輕策展人團隊完成,雙人組合結合了藝術家和策展人開啟了創意的表達。

Exhibition view of Revenants Optographic Animation at ArtScience Museum_credit to ArtScience Museum

 

吉洛姆表示,這是他對於以往電影策展經驗的延伸;瑞秋則表示,展覽源自於去年在歐洲的調研過程中,碰巧在荷蘭的鹿特丹訪問了此次參展藝術家之一Nicki Assmann(妮可.阿斯曼)的工作室,與共同策展人討論了可能展覽的細節,並在策展上達成了共識,即是:將電影帶出電影院,使其不僅屬於電影院,將其帶入當代藝術空間。

 

光影之實 | 實驗電影中的物質性

 

物質性往往是電子媒介中最容易被忽略的部分。從底片電影(Analog)到電子電影(Digital Film),這一媒介逐漸展現出美國新媒體藝術史家列夫.馬諾維奇(Lev Monovich)所提出的新媒體五項原則:數字再現(Numerical Representation),模塊化(Modularity),自動化(Automation),多樣化(Variability)和轉碼化(Transcoding)。「轉碼化」指的是數字機械維度和人類身體維度在交互過程中互相影響,介入及定義的現象。

 

底片作為化學自然耗材以及藝術家身體—鏡頭之眼和剪輯之手,在這一過程中被機器的無限平滑視角所替代,使得一切實驗逐漸概念化,虛擬化,與自然物質世界疏遠。此亦暗合了加拿大學者Wendy Chun所提出的:虛擬網絡真正成為了一種類似於意識形態的隱喻,貓藏了其在物質世界留下的巨大痕跡」,創造出一種「視覺虛構(Visual Fiction)」,干擾了一部分我們洞悉物質本源和世界真相的能力。為了回應這一危機,許多藝術家在此次展覽中都像是一座橋樑,將不可見(Intangible)和抽象(Abstract)事物進行連結,融合了「看見的藝術(The Art of Seeing)」及「理解的科學(The Science of Understanding)」。

Exhibition view of Dance of a Humble Atheist at ArtScience Museum 2_credit to ArtScience Museum

 

這場展覽從電子時代後退一步,重現動態圖像的物質性。在人工智能的迅猛發展中,藝術界往往產生了對於虛擬創意的質疑和擔憂,因此藝術和科技的有機結合,並在這一結合中的反思顯得更加重要。藝術家告訴我們:實驗電影傳統和電子科技的發展並不矛盾;「變幻百態:電影中的實驗」提醒我們無論是科學還是藝術都是在一種敢於探索未知的願望中茁壯成長,藝術讓我們重拾在電子科技的發展中逐漸丟失的實感和勇氣。

 

概念探虛 | 策展中的媒介演進:回到傳統與個人

 

科學藝術館向來以展示最前沿的科技成果為主打,比如AR(強化現實),和VR(虛擬現實)工具等等。這次展覽的獨特之處在於策展概念主動繞開了之前對於這些放面的側重,回到了電影媒介本身,及其在物質世界留下的真實痕跡和感受。在類似於暗室的空間中,策展試圖將每一件作品讓觀眾感受如同美國哲學家約翰杜威所說:轉化為一場個人化、私密化、以及時間性的精神之旅。

 

展覽開頭部分從早期先鋒們如Lynn Leo,Len Lye和Stan Brakhage以膠片為畫布的實驗出發,從電影史的傳統一路延展至當代藝術家們的最新實踐,兼顧了藝術史觀和當代批判的雙重角度。總結來說,兩位策展人都將動態圖像,或是電影這一媒介的多元性放在策展工作的中心位置,並非是傳統意義上的工具展示;展覽回到了電影這一傳統,以及藝術家個人經驗本身—通過藝術家的眼睛看電影,使展覽現場成為一個類似電影院的私密場所,但又超越電影院的開放性存在。

 Mothlight (1963) by Stan Brakhage_image courtesy of the Estate of Stan Brakhage and Fred Camper (www.fredcamper.com)


鏡頭百態 | 作品預覽:從電影史出發,表達人文關懷

 

展覽內容共有三部分:展覽的電影史開頭,中間各國藝術家的多重視角,以及最後的光影高潮,環環相扣,將人文關懷貫穿於歷史和現實之中。在展覽的入口處,燈箱展示了多位先鋒實驗電影藝術家的膠片,以及他們用這些膠片所創作的動態成果—其中最重要的概念便是—物質重生與回歸傳統。這為整個展覽定下了兼容實驗性和歷史性的基調。

 

兩件值得注意的作品。第一件即是上一部分提到的女性藝術家Nicki Assmann(妮可.阿斯曼)的作品「Liquid Solid(流動的固體)」。這組作品實際上是她用肥皂液創作的第三件作品:她在芬蘭北部零下十二度到零下二十五度的極地氣候中用顯微鏡頭(Micro-Lens)記錄了肥皂顏色隨著溫度的變化而變化,在零下二十五度逐漸失色,使其變成畫面被黑色佔據的躍動之旅。


Exhibition view of Fallen Candles – Triplet at ArtScience Museum_credit to ArtScience Museum

 

日本藝術家平川祐樹(Youki Hirakawa)的作品「Fallen Candles-Triplet(落燭-三重體)」:三重畫面記錄了一個特意側倒的蠟燭的不同狀態,藝術家發現側翻的蠟燭燃燒更快並會留下一些空靈的痕跡,象徵了時間的流逝。透過蠟燭在燃盡後又跳回了最初的狀態的循環,告知我們,其實人類是一體相聯 — 我們都被困在時間的循環中:生命的重生與希望。作品融入了安迪.沃霍爾的「帝國(Empire)」系列的時間概念和日本美學的「物哀」情愫,也因創作於福島核電站洩漏的危機時刻,表達了悲愴而又釋然的人文情懷。

 

穿過簾幕,新加坡本地藝術家Toh Hun Ping (湯漢平)在其作品「Dance of a Humble Atheist(一個謙遜無神論者的舞蹈)」中正反掃描了不同的物體表面,並用「Two—Stroke Motion(兩幀動畫)」的形式使得這些事物彷彿重生、舞蹈起來,表達了他對於死亡和命運的思考。

 

最後,鄰近展覽的出口處,英國藝術家Sapphire Goss(薩菲爾.高斯)的作品「Revenants:Optographic Animation(重生者:視覺殘像動畫)」使用了高頻的影像和音效,如同瓦格納的音樂一般,在展覽結尾處將影像的物質性上升到了宇宙和死亡的維度,以高潮結尾。基於十九世紀的「死前殘像(Optogrpahy)」概念,藝術家用報廢的老舊膠片拍攝了英國肯特海岸附近的峻峭峽灣景象,並使用了自製的化學溶液以及手工塗畫、刮磨的方式對這些畫面進行加工,最終形成了一組類似於人類死亡,或是宇宙熱寂前的幻想圖景。這個結尾也將展覽的開頭與結尾串連,以影像物質性構建出一個有關於生命的回環,挑戰了傳統影像的瞬時、線性以及網絡碎片化敘事。

 

未來暢想 | 實驗的獅城:走向跨界藝術的藍海

 

此次「變幻百態:電影中的實驗」展覽,看到新加坡對於電影藝術的關注上,逐漸擺脫了科技菁英主義或商業電影模式的傳統框架,展現出對於實驗性作品的深刻興趣和探索成果。這不僅展現電影媒介的「變幻百態」,也同樣是新加坡作為一座新興藝術之城的「煥然一變」。在新加坡電影節和短片節伊始的數年後,讀者和觀眾也同樣可以期待有更多本土的作品,繼續打破科學、藝術以及電影之間的流動壁壘。


撰文 | 王崢(《ARTMAP藝術地圖》駐新加坡特約作者)

編輯 | 樊婉貞

圖片 | 新加坡科學藝術館

 

變幻百態:電影中的實驗 | 新加坡科學藝術館(Art Science Museum)

展期:2024年11月16日至12月15日

地點:新加坡濱海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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