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氣息與創意氛圍發展局與文物活化機構

文/ Sandywan

Charles Landry在《The Creative City》一書中寫到，「創意」為城市規劃和創造財富最不可或缺的因素，而各地城市的官員就得首先創造「創意氛圍」（creative milieu）：「……氛圍（milieu）是在一個實體環境裡，有一定數量的企業家、知識份子、社會活動份子、藝術家、權勢人士或學生，能在一個開明及國際化的脈絡裡運行，面對面互動並產生新的理念、物件、產品、服務與制度，然後會帶來經濟成就。」在日漸蓬勃的藝術市場發展背後，創意藝術氛圍是為養份，而適當而完善的實體空間和規劃政策，則是最關鍵的推動力。

藝術空間顛簸行進

關於藝術空間運用，在過去香港政府相關的政策確是乏善足陳，由歷史上1998年藝術家自然發展的油街，在2001年以重建為由被收回卻一直丟空，藝術家搬至牛棚藝術村面臨種種由政府產業署管理不善的問題，以至2008年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的租戶與公眾的期望落差；還有火炭藝術區及散落全港各區的工業大廈工作室，因不敵政府的殖民地時期規管、限制空間用途、噪音管制等，以及狂颷的租金而不斷搬遷和結業，而保育活化古蹟，被商業成份壟斷的例子如1881比比皆是，實在使文化人非常氣餒，對政府「插手」嗤之以鼻，不敢恭唯。

然而，政府處於掌握權力及資源的位置，角色卻又變得非常關鍵。民間有源源不絕的新意念，好像由香港設計大使籌辦的deTour，每年為香港帶來本土設計藝術節，2009年及2011年均選址荷里活道前已婚宿舍，2010年也在中區警署建築群的域多利監獄進行，藝術的發生始終依附著一個實體的場所，官方肯借出場地，把建築物的歷史性為藝術和設計提供獨特的本土語境，更鋪陳了今時今日古蹟的發展大方向。

人文氣息為藝術養分

作為僅存於城市中心的19世紀後期至20世紀初期的建築群，中區警署建築群的歷史價值非常高，是英國殖民地時期初期至近年的香港法治、司法及懲教綜合中心。該建築群由三組宏偉的建築物組成，即中區警署、前中央裁判司署及域多利監獄，在1841至1919年落成，是標誌着香港早期法治的古蹟，在2006年結束其歷史性任務。

而旁邊的荷李活道已婚警察宿舍座落荷李活道及士丹頓街「蘇豪區」一帶，毗鄰孫中山史蹟徑。它包括兩幢宿舍和一幢少年警訊會所，全部建於1951年。此外，它亦位於前中央書院的地下遺址之上。建成於1889年的中央書院是第一所為公眾提供高小和中學西式教育的官校，標誌著香港公共教育的發展新階段。從建築而言，已婚警察宿舍三幢建築的設計反映了現代主義的建築，直接地滿足了功能上的要求。

當香港正推行西九此強勢的大型項目，面臨的不足卻是地理位置的偏遠、抽離、沒有歷史，人們都抱持懷疑狀態，認為西九的藝術與生活無關。而處於城市中心的古蹟活化，則完完全全彌補了西九的先天不足，相反，擁有最優越而得天獨厚的條件：旁邊是如雨後春筍的商業畫廊，以及藝穗會等藝術場所，而豐富的人文氣息、古董店與老字號，都串連著香港人的真實生活。在藝術理論裡，真實性（Authenticity）指的是藝術和創意空間與社區的關係是否緊密相連，而且是否為人們服務，是否獨特於此時此刻此地。如以以往在中區警署建築群及已婚警察宿舍進行的deTour為例子，確是達到真實性，他們是為當刻社會正發生的議題而做藝術，而非一些越洋作品，如冰封的藏品安放於白盒子裡的玻璃後；也是打遊擊戰的做法，場地臨時，卻因短暫而產生強烈時間性；同時藝術作品與場地有機融合，人造沙灘是一大經典，別的地方又有別的做法，不能複製。

發展局：古蹟發展推展人

前車可鑑，政府應該漸漸明白發展藝術空間的道理。中區警署建築群和荷李活道已婚警察宿舍的活化計劃正進行得如火如荼，香港的文化藝術政策由民政事務局負責，而文物保育的工作則由發展局擔當，再讓個別團體機構投標成為操作者。發展局除了為保育的事務提出理念，包括可持續發展、顧及關乎公眾利益的發展需要、尊重私有產權、財政考慮、跨界別合作、以及持份者和社會大眾的積極參與等等，也會為操作者訂定發展原則：彰顯建築物的歷史價值、遵從保育指引、以及在保持建築物的原有建築真確性及遵從現行法定樓宇管制規定之間取得平衡。

香港賽馬會早於2007年向政府提交活化中區警署的方案，2008年政府宣佈與他們訂立伙伴合作關係，而香港賽馬會慈善信託基金會撥出18億港元作為基本建設資金，並將會保留和修葺中區警署建築群內16幢具歷史價值及建築特色的建築物，並增建兩幢規模不大的新建築物「奧卑利翼」及「亞畢諾翼」，作設置藝廊空間、多用途場館及中央機電設備之用，以便在符合現今法例要求、並對現有歷史建築物進行最少干預的情況下，為活化後的建築群提供新的功能和用途。有關工程已於2011年底展開，預計可於2015年完成；

而荷李活道前已婚警察宿舍，發展局和商務及經濟發展局於2010年3月發出邀請，徵求有興趣的機構和企業提交建議書，把其改造成為標誌性的創意中心。邀請提交建議書的主要條款，包括須為這項目成立一間屬慈善團體身分的特設公司。建議書由活化歷史建築諮詢委員會負責評審，評審準則包括歷史價值及技術方面、創意產業價值、社會價值和社企的營運、財務可行性及管理能力和其他考慮因素，並視乎新的建築是否和原來的建築配合。2010年11月，同心教育文化慈善基金會有限公司（「同心基金」）聯同香港理工大學、香港設計中心和職業訓練局轄下的香港知專設計學院，獲選保育荷李活道前已婚警察宿舍，並將其改造成名為「原創坊」的標誌性創意中心。

中區警署建築群　化身當代藝術中心

多項調查得出的結果，受訪者支持中區警署活化成多用途展覽場地，包括由萊坊（Knight Frank）的調查結果顯示，百分之九十受訪者接受把中區警署轉化為結合藝術與文化的場地，所以此古蹟將發展成當代藝術中心及消閒文化活動的公共空間。未來中區警署建築群將以非牟利模式營運，用作展示香港、亞太區、以至全球各地最優秀的藝術、電影、攝影、音樂、表演藝術和設計作品。

設計方案利用現存歷史建築物本身的特質，轉化為不同空間活化再用，供市民享用。活化計劃完成後，約百分之三十七建築面積將用作展覽、藝術、消閒用途，百分之三十六則用作公共及支援設施空間，餘下之百分之二十七則劃為商業用途。監獄操場和檢閱廣場將被保留，分別改建為上層庭院和下層庭院以提供更多戶外空間。連同這兩個庭院在內，該址的總公共空間將達4,000平方米以上。

荷李活道前已婚警察宿舍　成為原創坊

另一邊箱，荷李活道前已婚警察宿舍則會活化成設計中心，定位是培植香港的創意產業群，旨在建設成為香港的標誌性創意產業及設計中心，而並非提供一個以文化藝術為主導的新地標。建築方面，類似中區警署會加建「奧卑利翼」及「亞畢諾翼」作藝廊，原創坊會在兩座宿舍之間加建「The Cube」，成為一個室內空間，不怕噪音影響附近環境，也會加設天台花園，也設地下展示廊，於兩條最長的地基遺跡之間，展示中央書院的真面貌。

而軟件方面，原創坊定了一句意義深遠的口號：「由創造到智造」，英文為「We promote Enterprising Creativity」，說的就是他們重視對整個設計過程的關顧。他們針對新晉設計師對創業方面的支援需要，提供各種支援、培訓及顧問服務，包括：品牌設計、市場推廣、財務、授權（包括生產、銷售等）、法律等，同時亦會推出師友計劃，並建立生產商及海外買家網絡等等，以協助年青新晉設計師壯大其自家品牌。另外還設有設計師駐坊計劃（Designers-in-residence），是專門預留宿位給世界各地（包括本地）的知名創作人之用，讓他們來港短住一段時間，與本地業界進行較深入的交流。同時，原創坊發言人表示，駐場的設計師都已準備好與其他同業、顧客及公眾人士面對面接觸與交流，而非只埋首在自己的工作室創作。

轉化與孕育

以暫時的活化計劃和進度而言，它們對香港的藝術環境的影響的正面而樂觀的。亞洲藝術文獻庫的文章《中區警署建築群　當代視覺藝術之景願》對此古蹟作藝術方向發展作出建議，提到「中區警署建築群以當代藝術為發展方向，能為香港提供首個具國際水準的中型公共藝術場館及展覽節目，亦會容納及孕育一些本地現存的優秀小型視覺藝術空間。」他們提出，香港現在不乏大型和官方的展覽場地，以及獨立小型視覺藝術空間，如 Para/Site 藝術空間（1996 年成立）、藝術公社（1997年成立）及 1a 空間（1998 年成立）等，還有不少商業畫廊，但正正欠缺中型空間作展覽。他們建議中區警署建築群可著重於藝術的闡述、展覽及交流功能。我們看到的是這兩個活化計劃對於學習、創新和交流的決心。藝術家和設計師在香港要租用工作室不算很難，但展示的機會、與其他藝術家、設計師密切交流、一起生活，接觸大眾、接收反應並即時回應，以及更多國際性交流，現階段都是不足的。

古蹟活化引申的意義，是一種歷史上的轉化，就好像荷李活道前已婚警察宿舍最初是城隍廟，變成孫中山先生讀書的中央書院，再成為警察宿舍，現今改成能夠承載歷史的藝術用途，對過去是一種尊重和重視，慢慢滲給香港人。也好像中區警署從前重門深鎖，封閉、隔離，是警惡懲奸的場所，但經過對公眾的開放，以友善和開放的姿態邀請大家內進，公共空間也可說是個公民生活的場所。這些把政府權力和地位解放、回歸人民的轉化，大大提昇大眾的參與度，慢慢培養整個城市的藝術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