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an 策劃 |artplus 編輯部
Translation 翻譯 | Jason Tai
Across a shallow strait , we always look at the other shore from a distance.
隔著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們總是遙距看彼岸。
香港人喜歡台灣豐腴的土壤,特別是文化那一塊,還有濃厚的鄉土情懷。我們放假到台北夜市吃喝、到台中清境農場餵動物、到阿里山看最美的日出,近年環島熱甚至讓我們辭去工作, 吹著太平洋的東風走遍海岸,再到民宿打工換宿,跟原住民把酒言歡,抬頭抑望繁星點點;
台灣人喜歡香港那重慶森林裡的半山手扶梯,和一樓還有一樓高的天際線;是很好買的商圈和購物節、道地的飲茶雲吞波羅油,還有總會遇上幾個的「直率」客服人員。如果浪漫一點,那便是跳上電 車一路搖過港島,聽人聲嘈雜的車水馬龍,看盡滾滾紅塵裡的眾生面孔,然後暗忖:下次應該要去九龍新界走走。
我們感慨,我們張開雙手去彌補心裡缺 失的一角。從何時開始,「移民」這個字 由從前的離愁別緒變成了如旅行般的輕 快,成為能輕易從嘴裡吐出的願望。錢鍾書說,圍城外面的人想進去,裡面的人想出來。圍城的意象永遠成立,即使今天要 跨境降落對岸輕而易舉,但城市的命脈 在於真實的民族與生活,在外頭的你只 能消費一些想像。今期讓我們先「預演」 移民,讓文化人來說對彼岸的想像,又看看兩位舞者「交換城市」的真實風景,再梳理移民的意義。無論你決定移民與否, 由兩地編輯書寫的「生活關鍵詞」,或者都會帶來觀看生活的新視點。
香港人對台灣的想像
鄭裕林是一位香港90後藝術系學生畢業於香港浸會大學視覺藝術系文學副學士,作品以裝置和社區藝術為主,包括以牛奶瓶砌成的《再長 高至175》、重疊人皮和兔皮的《皮囊》,以及社區實驗《麥當勞花園》。曾經兼 職工作為青年旅舍前台、畫室導師、到校藝術導師;幾年前往國立臺北藝術大學修讀純藝術學士課程。
鄭裕林選擇到台灣去,主要是現實的考量―與香港的大學無緣,而台灣的藝 術課程學費和消費指數較低,加上這所大學舒適悠閑的校園環境和濃厚的文 化氛圍令他著迷,收到取錄通知已下定決心就讀。他常流連在大學園區附近,在那兒思考、創作,應該是件賞心樂事。他期望的大學生活,是認識到一班對 藝術抱有熱誠的朋友,有一種投入學習的氛圍。由於一直對公共、裝置及概念 藝術比較有興趣,也關注「藝術介入社會」的議題,這所大學有個類似「藝術 服務隊」的組織,在台灣的不同地方策劃展覽。他們曾有一個計劃,讓隊員到原住民村落去跟他們進行互動,再以創作推廣他們的文化,增強社區的凝聚 力。香港雖然也有這類行動,但未算普及。
以前對台灣的印象大多來自網上的文藝評論和電影如《海角七號》、《逆光飛翔》、《不能說的秘密》等,曾經在青年旅館Hop Inn做兼職的裕林,也遇到些台灣旅客。他感覺到台灣人的文化修養普遍都很高,不論是政府還是民間 團體,他們對文化藝術的推廣和推崇都是有目共睹的,這和香港很不同。從小到大,他曾經覺得在香港生活,看著一樣的風景,沒有新事物的衝擊,慣性思維好像使創作停滯了。而且,在香港四處都是引誘,如去到台灣,應能有機會集中注意力去思考和留心生活的細節,重新發現自己。在台灣的理想生活是簡簡單單、不特別追求物質、家居簡潔、餐點節儉,將生活重點放在思考上,追求心靈滿足。
香港80後詩人陸穎魚曾任《字花》編輯。新詩作品散見《字花》、《秋 螢》、《明報》及《文匯報》,曾獲「城市文學獎」及「中文文in 學創作 獎」。2010年出版個人首本詩集《淡水月亮》。幾年前,正式移民到台灣。在此 之前,她已經造訪過台灣20多次,覺得台灣還帶著點點的鄉土味,但正所謂「 隔籬飯香」,台灣還有相當多美好的想像空間。不論是國語歌、台劇,還是台灣 電影,大眾傳播媒體中的台灣總是一派美好,台灣人是充滿文化氣息,都像喜 愛讀書,熱情有禮,找不到缺點似的。她常到中山站,是台北車站下一站,有「 小日本」之稱,大約5分鐘的路程,便可到達光點台北,是一個集藝術電影院、 餐廳和古蹟於一身的地方。一出門,吃喝購物一應俱全,附近還有捷運站,十分方便。她喜歡造訪心儀的獨立音樂場地和特色書店,如女巫店、地下社會等等,亦在台灣認識很多出版界的朋友,如出版人、編輯、小說家、詩人,甚至讀者,總之就是愛好文學的人。
當然,移居後的她必須重新發展自己當地的社交圈,盡情融入當地生活,成為台灣人。但當時所能預料到的最大衝擊應是薪金水平了,雖然台灣的消費水平普遍不高,但在某些地區如台北,物價和香港還是差不多的,甚至有時候在台灣看戲比香港還貴呢。移民後一切卻要重新開始,又要面對薪金下降的事實, 應也是個需要突破的心理關口吧。
台灣人對香港的想像
作為出版人的陳夏民,在沒去過香港以前,把香港想得很現代化,好像每個人都該是西裝筆挺;直至去了之後才發現,舊和新並陳才是這個城市最特別的社會樣貌,有時候會看見古老的東西被保留得很好;或者是一間陳舊的小店,旁邊卻蓋著新式的高樓。香港的獨立出版比台灣辛苦,大多要有 補助才能做,不過香港出版人很早就介入社會議題,並始終站在第一線,是他 很敬佩的地方,而台灣只是近幾年才慢慢開始。到香港後,發現常聽聞的二樓 書店其實並不在二樓,而是在6、7樓或更高,越搬越高的樓層與經營的困難度 成正比,想到香港過去也曾是華文出版中心,與現況相照,在他心裡產生很大 的衝擊。
夏民比較常去的是Kubrick書店和太子地區,他覺得那裡感覺像是個有生活感 的社區,也不會太西化。如有機會在香港工作,除了當一位編輯外,應該會選擇 去賣雪糕或者開電車。另外,香港精緻的糖水文化也是非常吸引他的地方,每 天都想來一碗榴槤飄香。不過,他也認為終究沒辦法待香港一輩子,因為香港城市太獨特了,到處都可以感受到匆促和競爭的壓力,就像過馬路的嘟嘟聲, 這些不是一般台灣人習慣的。
楊雅淳是一位台灣藝術家和攝影家,回想到香港旅遊時,印象中香港的確夾在新舊之間,設計上雖不是像日本那般精緻,但在視覺和流行方面是非常的前端。對香港的想像主要來自電影。她比較喜歡荷里活道那邊,因為集結了畫廊、收藏家、創作者、生活家,當然還有當地的一般居民。香港吸引她的是一種反差,如貧富的反差和建築物的反差,還有那份擁擠感。
透過在香港生活過的朋友那得知,香港有很多電子產品愛好者。而且香港人看來似乎比台灣人更懂得區分工作和生活的那個開關,在職場上比較會自我主張,替自己發聲爭取,如果是真的倒是很值得作為借鏡。雅淳曾說香港的王家衛先生對她的影響非常深,也希望能拜訪,並把自己的作品書去送他。如果可以在香港工作,她會比較想當個藝術村的行政或者賽馬場的工作人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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