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師的舊城之味

採訪、攝影／謝嘉豪

文／boo

一抵達澳門碼頭，一般習慣搖手戳一輛計程車，沿路邊走邊吃：義順雙皮奶、大利來記豬扒包、誠昌水蟹粥……但諸如以上已經變成「遊客食物」，幾乎是遊澳門的指定動作，已經無法滿足喜歡嚐鮮的老饕。要吃更是地道的澳門滋味，單靠一本旅遊天書，不如找來土生土長的澳門饕客。兩位根植澳門的設計師周小良、洪駿業，即將帶領我們在澳門路環行走覓食，吃正宗的葡國菜，喝親民的手打咖啡，舊城滋味，盡滲味蕾。

海風吹來的葡式風情

在草堆街& Salon展出的《中島英樹設計展》進行得如火如荼之際，兩位策展人周小良、洪駿業忙裏偷閒，跑到黑沙馬路吃午飯。平日工作忙碌，享受美食總是抵銷辛勞工作的最佳方法，多花三十分鐘的車程覓食也在所不計。小良笑言：「我們平時也會駕車到路環吃午飯；就算是駕電單車，我也照去如儀。」

跟着周小良和洪駿業來到餐廳，坐在半露天的座位，一眼望去綠意盎然，再往下看，正是著名的黑沙海灘。洪駿業說：「這邊環境很舒服，上次一個展覽開幕完結後，我們也是到這邊吃東西，坐到打烊才沿着樓梯走到黑沙海灘喝酒。」迎着微微海風，點了馬介休、白酒煮蜆和海鮮飯，又談起吃葡國菜的點滴：「以前我們說『六、四』：葡國餐廳六成是洋人，四成是中國人。現在呢？我覺得是九一比了，比以前更是熱鬧。」

葡國菜的家常味

洪駿業自言喜歡吃葡國餐，態度大可輕鬆隨意，不像吃法國餐，要擺好餐巾、正襟危坐。而他對葡國餐的熱愛，源自爸爸的工作。「爸爸是警察，和葡人有很多交集，小時後吃到的葡國餐多數跟他的工作有關。那時警察飯堂有很多葡國菜，中午時爸爸會帶一個幾層的金屬餐盒回來，裏面盛了葡式的飯、湯、又有馬介休，見到就搶着要吃。我還記得，交通部大概在新年、聖誕時會設開放日，讓警察和家屬去玩，完全不用錢。我跟着家人去，裏面也有很多蛋糕和葡國菜，非常美味。」

正是童年回憶，令品嚐葡國菜時也添上一份暖融感覺。當然，從兩位設計師的視角來看，這份溫暖也與裝潢有關。在澳門，很多葡國餐廳也是偏小型，用上木造的餐桌和座椅，天花吊下一箋暖黃色的燈，一切恰似回到家中，輕鬆地坐在飯桌前用膳，氣氛熱鬧歡樂。風味獨特的葡式美食，在附近地區較為少見，所以每當中國、香港的設計師來到澳門，周小良也會帶他們吃葡國餐。但話說回頭，原來澳門的葡國餐大部份都並非正宗，小良說：「真正的葡國餐其實好鹹，為迎合中國人的口味，澳門的葡國菜也漸漸調淡，甚至加入中式的醬料。所以有時我們會叫它為『澳門餐』。」

白酒煮蜆用上香蒜、芫荽、橄欖油和白酒，提升鮮味，是周小良和洪駿業的最愛。

足料的海鮮飯，黃澄澄的顏色令人胃口大開。

被戲稱為「葡萄牙鹹魚」的馬介休。

海景正宗葡國餐廳 Mirmar Restaurant

地址：黑沙海灘黑沙馬路

查詢電話：(853) 2888 2623 / 2888 2601

原始鐵皮茶餐廳

嚐過正宗的葡國菜，眾人沿着竹灣馬路，又是十分鐘的車程，終於找到隱藏在荔枝碗村的茶餐廳。木條加鐵皮的裝潢非常原始，更甚是這裏依然用柴火煮食。

約兩年前，小良和洪駿業第一次到這家咖啡店。洪駿業告訴我們一個民間傳說：曾經工傷斷手的老闆，為了不讓手臂萎縮而苦練詠春，其後更得菲律賓車手傳授秘方，用咖啡粉、適量的水和糖，經老闆攪拌四百次，入口便綿厚滑溜：「最初來的時候，老闆還教我品嘗手打咖啡的方法：『不要攪拌、就這樣喝，但小心燙。』」

咖啡喝了一半，手打出來的泡沫猶在，每一口綿滑也是真功夫。而這四百下真功夫，只是十元正。「我想最珍貴的還是背後的故事。試想想，一杯咖啡只是十元，但製作期間需以人手瘋狂攪拌。我問過老闆，為什麼不加價呢？老闆說，加價就沒有人來的了。」洪駿業嘆道：「有時真不想東西賣得這麼便宜。」

草根人情味

類似的鐵皮屋茶餐廳，在澳門也買少見少。其中位於青洲劉記美食，更是二人大學時期的覓食之處。「那裏很隱僻，是鐵皮屋區中一間木屋，四周黑漆漆的，地方很小，客人要坐在小凳上吃東西。後來過了兩三年，劉記經歷了一場大火，茶餐廳的頂部燒個乾淨，但裏面反而沒事；經過裝修和擴建後竟然大排長龍。」由於澳門政府要收回土地，劉記在去年已經結業，價廉物美的招牌鱸魚丸和粉麵，都是二人的美好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