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袁智聰
我不是要說20世紀初葉未來主義藝術思潮下如意大利作曲家Luigi Russolo之未來主義樂派,而是所謂的未來派(Futurist)電子音樂。
何謂未來派電子音樂呢?縱然這並非是一個正式的音樂流派,但在從前凡舉那些勾勒出對未來科技之視野與憧憬,賦予樂迷未來、尖端與科幻感覺的電子音樂,都會被冠以未來派之美譽。
比如眾多70年代的歐陸前衛派(Progressive)電子音樂,尤以德國Düsseldorf電子流行樂先鋒樂團Kraftwerk為未來派的佼佼者;而在70年代末至80年代間年代裡一眾以幾台簡單的Analog電子合成器作主導的年青英國新浪潮電子樂團,亦都是未來派。
我們談論著的未來派電子音樂,其實早有約定俗成的曲風模式,如Analog電子合成器的音色、Vocoder人聲,而且那是源自早在30多40年前的樂風,所設定的未來感也難免沾染上Vintage的印象(就像Stanley Kubrick的1968年電影《2001: A Space Odyssey》裡的未來世界所設定的2001年也早已成為過去般),由前瞻而變成復古。可是,現在就是沒有太多樂手可以創作出比昔日的未來派電子音樂為更具未來象徵的音樂,當代音樂創作人寧可復刻舊有的未來之音,那便是復古未來派(Retro-Futurist)了。
而履行「復古未來」取向的不獨是新一代樂手,就連電音界的老手也作出了此舉。聽前Kraftwerk成員Karl Bartos的《Off the Record》和英國利物浦樂團Orchestral Manoeuvres in the Dark的《English Electric》這兩張2013年專輯,便是相當之復古未來派。
Karl Bartos:懷緬未來之聲
在電子流行樂的版圖上,Kraftwerk影響力無遠弗屆的領導性先驅角色乃毋庸置疑。他們從早在1974年憑著「史上第一張Electronic-Pop唱片」的《Autobahn》專輯開啟了電子流行樂之門戶,到1981年專輯《Computer World》圍繞著電腦科技世界為主題與開拓未來電子音樂的嶄新美學,早已奠定了他們的未來派電音教父地位—甚至後者之典故是樂團在音樂製作上全沒應用到電腦的情況下而能夠以Analog電子器材來打造出具有電腦科技色彩的聲音。
Karl Bartos並不是Kraftwerk的創團成員,他在1975年於《Autobahn》巡演時才加入,然而自1978年專輯《The Man·Machine》起他開始有參與歌曲的創作,還有在1986年專輯《Electric Café》裡獨唱了一曲〈The Telephone Call〉,他在樂團裡的重要性乃僅次於兩位元老Ralf Hütter和Florian Schneider。
Bartos在1990年因為看到樂隊進度緩慢而毅然脫離Kraftwerk,然後他組成了Elektric Music,一方面延續著Kraftwerk的電音流行樂、另一方面則向90年代的Techno舞曲探討。經過與Bernard Sumner(New Order)和Johnny Marr(The Smiths)的Electronic合作過後,改名為Electric Music的他帶來第2張同名專輯,竟然換上了結他流行樂之取向,姑勿論你喜歡彈奏結他的Bartos與否,但肯定是他當年乃銳意擺脫Kraftwerk枷鎖。
最終,Karl Bartos還是回到電音的軌道。2003年以本名發表的首張個人專輯《Communication》是他對2000年世代Electro-Pop樂潮的呼應,也是自那時開始,Bartos亦會在其現場演出時大玩他有份參與創作的Kraftwerk作品。
相隔10年,Bartos發表他的第2張個人專輯《Off the Record》,處處可聽見他在延續著Kraftwerk在《The Man·Machine》與《Computer World》時期的未來派電音風格,但來得較溫暖與旋律化。甚至唱片封面上的櫥窗中模型人,抑或新單曲〈Without A Trace Of Emotio〉的音樂短片,看到滿是他對Kraftwerk時代的懷緬。對於Electro-Pop愛好者來說,《Off the Record》是一張很好聽的專輯,但並沒有甚麼突破可言。如今Karl Bartos的個人作品,就彷彿比今天的Kraftwerk為更像昔日的Kraftwerk。
Orchestral Manoeuvres in the Dark:電音再演習
Orchestral Manoeuvres in the Dark(簡稱OMD)並沒有如Kraftwerk的神級先知地位,然而作為在70年代末崛起、帶著一股初生之犢的電子流行樂樂團,當年OMD聯同The Human League、Gary Numan & Tubeway Army、Ultravox等名字在那個新浪潮/後龐克年代裡觸發起一場英倫Synth-Pop運動,以D.I.Y.的精神打造出他們的年青未來派之聲,仍具有他們在80年代流行音樂上的劃時代意義。
2007年間OMD的兩位主將Andy McCluskey與Paul Humphreys以及後來才正式加入的鼓手Malcolm Holmes與色士風手兼鍵琴手Martin Cooper以其經典四人陣容重組,並在2010年發表了14來的全新專輯《History of Modern》。唱片為OMD再次連來高度評價,是因為他們重返回那種後現代/未來派式Electro音樂路線,甚至乎連唱片封套,也再次找回早年OMD的封套設計師Peter Saville參與美術設計。
別忘記,自1984年起OMD採用上高級電子合成器Fairlight CMI後其聲音亦開始修飾匠氣起來,繼而走向Full Band的曲風,失去了早年充滿趣味性的Electro音質。
2013年OMD再推出他們3年來的全新專輯《English Electric》,仍是秉承著《History of Modern》的復古未來派大方向,唱片封套也繼續是由Peter Saville設計。當中也不難找到復刻自舊有的未來派電音素材,如先行單曲〈Metroland〉在曲風上壓根兒是他們向Kraftwerk的1977年作品〈Europe Endless〉作致敬,〈Helen of Troy〉之主題是在呼應著OMD的1981年經典〈Joan of Arc〉,〈Atomic Ranch〉也相對於他們在1983年專輯《Dazzle Ships》的實驗性,甚至他們更翻玩了Andy McCluskey在20年前於Bartos的Elektric Music裡合作之一曲〈Kissing the Machine〉,曲中的女聲是出自德國Synth-Pop名團Propaganda的Claudia Brücken。
3-D Kraftwerk 初體驗
對比之下,你會認同Kraftwerk在10年前發表的《Tour de France Soundtracks》——即他們足足17年來的全新錄音室專輯,是那麼具有前瞻地意義,繼續祭出他們的前進性高科技電子音樂理念,而非只有在重塑他們舊有的曲風。這張圍繞著運動之美麗和諧為題的概念專輯,呈現著簡約的電音線條、詩意的美態與婀娜多姿的立體電音空間,如今在10年後聽來仍覺新穎。
今天Kraftwerk仍會玩著他們的經典作舉行巡演,甚至自去年起開始舉行其《The Catalogue 12345678》系列音樂會,一連8場完完整整地演出他們由1974至2003年間的8張錄音室專輯之曲目。他們不但將其舊作以數碼音質置諸重新編排改良,重點是走向多媒體音樂組合姿態的他們所呈獻上美輪美奐的3-D立體錄像。
即使上次Kraftwerk來港演出還不過是2008年12月的事,然而他將會在這個5月4日在香港帶來其3-D音樂會,仍是多麼令人引頸以待。戴著3-D眼鏡看電音音樂會,相信都是大家的初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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