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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藝術觀察筆記 | 綠葉劇團 | 叩問傳統·思考當代 | 身體訓練研究計劃 (五_下) |冇意思就做咩都唔好玩啦!


「冇意思就做咩都唔好玩啦!」——杜煥,54歲。

 

生於1970年代首,時逢香港經濟文化起飛。杜煥成了第一批推動當代藝術在香港發跡的「玩味」藝術家。當時大眾對前衛和革命性的藝術取態尚為保守,杜煥便和黃良錫等一眾好友在南丫島(及第粥畫會)和中環(唐西藝竇)先後租了Studio互相啟蒙、交流創作。90年代可謂香港文化的花樣年華,從文學、音樂、電影、劇院至視覺藝術,宛如遍地綻放的花卉勾劃出最璀璨的都市天際線,是一個處處都充滿了蓬勃的生命力的年代。如同所有的藝術家,杜煥用雕塑和油畫發出對社會的迴響,透過抽象卻銳利的藝術品陪同香港見證了一件又一件大事。「冇意思就做咩都唔好玩啦!」2004年,杜煥夥同幾位好友創立了畫廊和音樂俱樂部「玖玖」(Sense 99),一開就是18年,成為了無數藝術家、音樂人、電影從業者的聚腳地,更吸引了不少國外知名的樂團前來朝聖。

 

在最輝煌的人生高處,杜煥重拾了陪伴自己整個童年的糖雕和竹紮技藝。他結合自己從當代藝術學習到的技術和知識,重新改造這兩項已經超過數百年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叩問傳統,思考當代——穿越了無涯的時間的荒崖,杜煥揉合理論和科技,復活了這兩項已近乎絕跡的技藝,讓它們的光芒穿過重重迷霧再次耀出燦爛的軌跡。

 

最近的杜煥致力研磨在家湊小孩也能創作的技藝,和藹的笑容間絲毫不見以前那高敏銳利的前衛藝術家性格。人會隨著遭遇而變,創作也是,最重要是做自己喜歡的,才有意思。儘管已為人父,杜煥的心中還是住了個冒險家。他的眾多想法之一是帶著老婆女兒去歐洲租架有卡廂的露營車暢遊異國,賣上好的普洱茶、自製糖果和玩音樂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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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鑽研紮作是十五年前開始製糖沒多久。

 

當時我的女兒剛出生,我有種強烈的慾望想給女兒分享一些很棒的東西,一些對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事物。思來想去,忽然想起兒時非常著迷的糖雕件。七〇年代有不少師傅在街頭擺檔,專賣小孩子喜歡的公仔造型的糖,但由於傳統行業講求技藝不外傳,師傅們鮮與徒弟或外人分享其中的技巧,這門技藝也理所當然地隨著時代發展沒落了。也苦於沒師傅肯教,我只好自己摸索,從零開始不斷研磨試驗製糖的技術。用甚麼糖,甚麼鍋,煮多久,就像實驗堂做實驗,經過失敗一次次累積經驗發明出自己的方子。秉著一不做二不休的想法,我乾脆把糖料改成連糖尿病人也能享受到的天然糖,並讓小孩子也能參與到這項本來高溫危險的製糖作業中。

 

過程是很有意思的,我很享受,而且結果也是意外地大受歡迎。於是我便打算開個工作坊繼續玩下去,並給它設計一個招牌。然而當時我並不認識哪個師傅會接幫人設計招牌這些小生意,想到小時候接觸過的竹紮,與其靠人,不如自己動手把招牌做出來。


老實說,pick up的過程一點都不難。小時候舅父是做紮作生意的,弄些慶典的竹紮裝置、舞獅、拜神用品等;加上母親是個頗迷信的人,經常會自製供奉用品,我從小便天天看著家人紮東西長大的。就像回到大海的魚,我的手碰上竹子便自然動了起來,怎麼選竹、削竹、固定竹竿、保養成品等知識順理成章地一個接一個從記憶深處中浮現在我腦海,重複著兒時家人教的步驟,不消幾日的功夫我便把招牌弄好了。

 

我住在長洲嘛,一個常有慶典的離島。所以不久就有鄰居看到手製招牌後來找我幫他們修繕壞掉的舞獅。出於成本時間考量,傳統的舞獅師傅是不會修繕舊的舞獅。我看著那些明明幾乎完好卻因穿了個洞而被甩在牆角發霉的竹獅子,覺得太浪費了。是否能用更牢固的物料重現這門傳統的藝術,好讓它不止存在於一年幾天指定的節日,而是能被安置在博物館中讓更多人認識呢?抱著這樣的想法,我嘗試用以前在藝術學院常用的壓克力取代傳統的紙做了舞獅的外殼,又把以往因追求效益成本而快速生成的舞獅竹架修得更user-friendly,擺久了也不會發霉。


當然,這樣的成本也很高。幸好我不是靠竹紮為生,才有時間慢慢這些可愛的麒麟、獅子雕成能放置在藝術館裡的程度。這些防水麒麟和獅子吸引了傳媒的報導,不久便有學校找我開班教學生們弄這些紮作。在他們看來,這種既兼顧了傳統文化意義,又融洽了創意和設計的工藝用來訓練青少年的多元發展思維可謂再適合不過。我是沒甚麼所謂,想著這樣也有更多人能認識傳統技藝,自己喜歡做,且說不定還能培養幾個接班人,當然很樂意幫忙啦!

 

慢慢地,我把竹紮的概念用在自己的雕塑品上,結合多維、色彩斑斕的風格設計出一件又一件不同主題的藝術品。那些展品後來又被港大的建築系相中了,他們問我能不能去給建築系的學生講一堂關於竹紮結構的課,看看能不能把這些風格也融入在建築設計中。

 

對了,還記得剛才我說到壓克力的牢固特性嗎?我在做著這些藝術品時又想到是否能把他們做大做廣,最好能讓一群人進去互動、玩,才有意思嘛,便又想到了做些容納數人的藝術裝置出來的念頭。最近在Airside展出的<啟獅>也是以此為靈感創作的。


這樣看來你確實是把傳統和當代揉合到一起,讓這即將失傳的技藝復活了。

 

你也可以這樣說。我本沒抱有太偉大的想法,對我來說好玩,能feel到自己的熱情才是重點。若我告訴你這三十多年來的人生我都不覺得自己有衰老過,彷彿昨天還是剛出道的狂妄的少年,荏苒歲月只若須臾之間,我對自己至今為止的創作人生都很滿意,從來都沒很懷念過以前。你能相信嗎?但這是真的。一直以來我的創作路線也是靠熱情驅動,有了模糊的輪廓再作打算。要是讓我先把十年後的人生打算好,再跟著規劃走,那可萬萬不行。

 

這或許就是創作的本質,也是長久驅動我的原動力(motto)。只有當一個人真正地享受自己在做的事,創作出的作品才有生命力和特色。不需要刻意考慮甚麼原創性或革新性。只要你全神貫注去聆聽自己心靈的那道迴響,埋首奮身去發掘、展現,那就是獨一無二,有著充沛活力的作品。至於那受不受歡迎,你也無法控制,畢竟眼睛長在別人臉上。你能做的就是把自己份內事做好。

 

你對自己成為香港當代數一數二的多元藝術家有甚麼看法?

 

哈哈,如夢一樣。我從沒想過要做甚麼革新的、多元的藝術家,我只是喜歡和別人唱反調。你不讓我做,我偏要做。畢竟不是有句話: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變成了路。碰巧我是頭幾個走那條路的人罷了。

 

甚麼?你問我會不會繼續做竹紮和糖雕?說不定啊!說不好哪天我心血來潮又會和老婆女兒遠走到歐洲去賣藝。到時租一架有卡廂的露營車玩到哪住到哪,沒錢了就賣上好的普洱茶,不喝咖啡,然後教歐洲人做我的糖雕,閒時再在街頭賣下藝,我就不信生存不到!


文 | 鄧皓天

圖 | 綠葉劇團提供

Photo Credit | Ho Tung S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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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計劃獲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藝能發展資助計劃」的資助

This project is financially supported by the Arts Capacity Development Funding Scheme of the Government of the Hong Kong Special Administrative Region

*活動內容並不反映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的意見

The content of these activities does not reflect the views of the Government of the Hong Kong Special Administrative Reg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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