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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6年威尼斯雙年展 | 我們透過平面理解世界,也同時喪失了感知的深度 | 《鬱卒的平面》 | 李亦凡代表台灣參加2026 年第 61 屆威尼斯國際美術雙年展


2025 年 11 月 4 日,臺北市立美術館公布 2026 年第 61 屆威尼斯國際美術雙年展台灣館的參展計畫,宣布將由藝術家李亦凡代表台灣,以全新創作《鬱卒的平面》(Screen Melancholy)參展

2025 年 11 月 4 日,臺北市立美術館公布 2026 年第 61 屆威尼斯國際美術雙年展台灣館的參展計畫,宣布將由藝術家李亦凡代表台灣,以全新創作《鬱卒的平面》(Screen Melancholy)參展,策展人則由巴西籍策展人哈法艾爾・馮希卡(Raphael Fonseca)擔綱。展覽將在威尼斯的普里奇歐尼宮(Palazzo delle Prigioni)展出,期間為 2026 年 5 月 9 日至 11 月 22 日。

 


北美館館長駱麗真 (左)、藝術家李亦凡(中)與策展人哈法艾爾・馮希卡(右)。圖像由北美館提供
北美館館長駱麗真 (左)、藝術家李亦凡(中)與策展人哈法艾爾・馮希卡(右)。圖像由北美館提供

從記者會的開始,李亦凡與策展人的對談便一直圍繞著一個關鍵詞──「平面」。展覽標題來自英文 Screen Melancholy,然而藝術家與策展人都沒有選擇最直覺的中文把Screen翻譯「螢幕」,而是更進一步拆解為「平面」。李亦凡指出,「平面」不只指向電子螢幕,而是所有將高維世界壓縮成低維呈現的媒介,包括攝影、繪畫、電影與電腦影像在內。我們得以透過這些平面理解世界,但同時也因為它,喪失了感知的深度,李亦凡說:「這種感覺不是單純的憂鬱,而是一種持續被壓縮的窒悶感。」因此,Melancholy 也被翻譯成更帶壓抑重量的「鬱卒」。「鬱卒」不是常用的中文詞彙,它源自台語(發音 ut-tsut),形容心中愁鬱、悶塞、不暢快,是一種像被困住般的情緒感。因為這個詞語具有台灣在地語感與生活感,它不只是情緒描述,也帶出一種文化位置──用台灣的語言去回應全球的議題。

 

記者會中,策展人馮希卡補述了「鬱卒的平面」的另一層意義——這是一種普遍存在於當代影像處境中的情緒。在影像爆量、訊息湧出的時代,人們面對影像的方式已經從主動理解,轉變成被動接收。他觀察到,不只是藝術家,就連他自己在策展時,也經常感到知識與資訊的龐大重量,而這種壓迫與無力,正是本展想面向的現實。他表示,李亦凡的作品讓人感受到一種「若有似無的憂鬱」,但不是低潮,而是深深嵌在使用螢幕與影像工具生活的當代人情緒底部的暗流。

 

李亦凡,《鬱卒的平面》(影像示意圖),同展名新作。©李亦凡,圖像由藝術家提供。
李亦凡,《鬱卒的平面》(影像示意圖),同展名新作。©李亦凡,圖像由藝術家提供。

談到作品的創作方式時,李亦凡提出一個更尖銳的觀點:當代創作者與軟體的關係,已經不再是使用者與工具,而是一場依存與拉扯。「藝術家與軟體之間,是一場殊死戰。」他形容作品不是在進行影像後製,而是在遊戲引擎內以 VR 即興操偶,以一種「一人劇組」的方式,身兼開發者、演出者和剪輯者,進行即時演出。他稱這為「數位操偶」:在虛擬空間中操控自己的數位化身,影像的產生過程不再是冷冰冰的後製流程,而是一場帶有身體性與衝突的即時對抗。

 

然而,真正讓人警醒的是他對影像工具所呈現出的批判。不論是商業或開源軟體,它們都內建了自身的限制與邏輯,決定使用者能創造什麼、不能創造什麼 。「軟體不再是被我們擁有的工具,而是一種租借關係。」他以 LINE 貼圖為例,指出連情緒表達都被 「軟體即服務」(Software as a Service)框架:「你的情緒可以表達到什麼程度,竟然要看你買了多少貼圖。」這句話引來現場一陣笑聲,但也刺痛人心,因為我們似乎都默默接受了:情緒可以被訂閱,甚至可以被授權。


李亦凡,《鬱卒的平面》(影像示意圖),同展名新作。©李亦凡,圖像由藝術家提供。
李亦凡,《鬱卒的平面》(影像示意圖),同展名新作。©李亦凡,圖像由藝術家提供。

在作品中反覆出現的男性角色,是李亦凡的數位化身,由他本人五官比例建構,並以他自己的聲音進行配音。這個角色帶有刻意「不可靠的敘事者」氣質,彷彿介於科普與陰謀論之間,講述看似有邏輯、卻又讓人無法全然信任的內容。策展人形容這種敘事方式如「以『百科全書式』的方式整理大量且『破碎/片段化』的資訊」。在這樣的觀看過程中,觀者不只是看影像,而是在體驗我們每天在社群、影片與 AI 推播中面對的資訊崩落:大量、迅速、無法消化。

 

李亦凡與馮希卡的合作,是一場基於相似生命經驗的跨文化對話

李亦凡與馮希卡的合作,是一場基於相似生命經驗的跨文化對話。儘管一人來自臺灣,一人來自巴西,但他們有諸多共通點:千禧世代、勞工階級的成長背景、透過螢幕與網路來認識世界。這些共同的生命經驗,讓他們雖來自不同文化,卻能在創作議題上產生深刻的共鳴與理解。他們的背景使展覽從科技議題擴展到世代議題。螢幕不是科技,而是成長經驗;影像不是媒介,而是我們認識世界的方式。

 

《鬱卒的平面》不試圖給答案,也不反科技。它做的,是讓我們重新看見自己與影像相互牽動的現實:我們依賴影像、沉迷影像,也被影像塑造。當世界愈來愈扁平,我們是否還能維持看見深度的能力?在影像與軟體框架下,我們是否還能選擇如何觀看、如何感受、如何作為人?

 

文 | 歐陽佩珊

圖 | 臺北市立美術館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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