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 | 喜歡訓斥觀眾的「懂王」 杜塞朵夫藝術宮「暴躁講解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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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嚴謹聞名的德國人，給人不苟言笑、嚴肅較真的印象，這種性格特點還真是可以註冊「專屬知識產權」，絕對是德國人獨有的「文化IP」。
德國杜塞朵夫藝術宮博物館（Kunstpalast Düsseldorf）就對此進行開發，把不苟言笑的較真性格，轉變為博物館的「暴躁講解員」（Grumpy Guide）導覽活動。不同於友好的講解員形象，藝術宮講解員約瑟夫·蘭格林克（Joseph Langelick）說話生硬，不近人情，不時對觀眾挑剔和批評，甚至高聲喝斥，發出手勢，與熱情好客的服務者形象大相徑庭。然此卻意外吸引遊客前來「挨罵」，7歐元的導覽票一放出就被搶購一空，一票難求，人們甘願為「差勁服務」自掏腰包，就為了來「找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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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便你」的講解員
「我叫約瑟夫·蘭格林克，我是不會等你們的。」說完，講解員轉身往展廳走去，根本不顧觀眾是否跟上他的步伐，一副「隨便你」的樣子。來到古典雕塑前，他像嚴格檢查學生作業的老師那樣對觀眾問話：「告訴我，這雕塑是誰？」一個小男孩舉手回答：「是大力神赫拉克勒斯（Hercules）。」講解員諷刺地回復，「答對了，總算有個提前做過功課的人來了。」在當代藝術前，蘭格林克指著藝術品繼續諷刺道：「把垃圾擺在藝術旁邊，也不會讓垃圾變成藝術。（Wenn man Kunst neben Trödel hängt, wird der Trödel nicht zur Kunst）」
「暴脾氣」、「非常不愉快」，杜塞爾多夫藝術宮博物館如此宣傳由講解員約瑟夫·蘭格林克導覽的參觀。在60分鐘導覽中，這位藝術歷史學家用手指著遊客的臉，告訴他們檢查手機或坐下，帶領觀眾在展廳中快速穿行，並斥責觀眾的普遍無知。儘管粗魯無禮，每月兩次的「暴脾氣導覽」卻出人意料地大受歡迎，自2025年5月推出以來，每次都售罄，預訂已提前排到2026年。
| 訓斥觀眾的「懂王」
約瑟夫·蘭格林克（Joseph Langelick）是個虛構人物，自稱杜塞爾多夫美術館前館長後裔，曾在柏林擔任藝術評論家。他傲慢自負，是個自認為比博物館工作人員和觀眾更懂藝術的「懂王」，大眾對藝術的無知喚起了他的責任感，他辭去柏林的工作，來到藝術宮博物館，以完成他的藝術教育使命。
扮演蘭格林克的是33歲的德國行為藝術家卡爾·布蘭迪（Carl Brandi）。私下的布蘭迪長髮飄飄，是一副「不羈愛自由」的藝術家形象。紮起頭髮，戴上眼鏡，穿上毛衣，露出襯衣領，即刻變身知識份子和書呆子。「我不直接侮辱遊客，但我會把他們作為一個群體來斥責，」布蘭迪說，他設法咄咄逼人，「蔑視是基於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推斷，但我試圖讓觀眾們盡可能地感到自己很無知。」
這位行為藝術家與另一位德國人幾乎重名，即德國歷史學家卡爾•洛倫茨•布蘭迪（Karl Brandi），後者曾在哥廷根大學德國中世紀史教授，專注於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查理五世的歷史。扮演蘭格林克之前，布蘭迪常在德國古代史主題戲劇節或cosplay變裝節上演出，金髮披肩，身穿紅色長袍，頭戴絲絨禮帽，扮演德國文藝復興畫家丟勒（Albrecht Dürer），自帶有古典氣質，適合扮演學富五車的藝術史學者。
| 冒犯的藝術
「暴躁講解員導覽」源於藝術宮博物館總監克萊默（Felix Krämer）的靈感。在見識過澳洲悉尼 Karen's Diner 餐廳和義大利羅馬Cencio la Parolaccia 餐廳的「粗魯服務員」後，克萊默嘗試將「粗魯服務」引進博物館。「粗魯服務」在德國萊茵河畔並不陌生，杜塞爾多夫和科隆啤酒廠酒吧（Köbesse）服務員，就以魯莽機智聞名。
「冒犯的藝術」是典型的德語文化。「暴躁講解員導覽」參考了奧地利作家托馬斯·伯恩哈德（Nicolaas Bernhard）小說《老大師》（Alte Meister），主人公雷格是個厭世的評論家，每天都去維也納藝術史博物館思考藝術、音樂或哲學，批評史學家和觀眾，認為無論專家還是外行，都對老大師畫作一無所知。奧地利劇作家彼得·漢德克戲劇《冒犯觀眾》也提供了靈感，這部戲劇的演員挑戰了公眾的「輕率思維」。
暴脾氣講解員不止是噱頭，也發揮了博物館寓教於樂，啟發心智的社會功能。在形似坐便器的藝術品前，蘭格林克諷刺說，「看看吧，現在的錢究竟花在哪兒啦？」他甚至諷刺了博物館，「這家博物館居然讓人們通過競爭，來獲得欣賞藝術的門票。你沒聽錯，你只有通過競爭，才能加入我帶的參觀團！我值得你們這樣嗎？」以此表達對博物館商業化趨勢的不滿。在藝術愈加等同於娛樂的今天，蘭格林克用他的暴脾氣，提醒觀眾警惕這種不良風氣，鼓勵大眾的質疑精神。
文 | 勞拉申
圖 | Kunstpalast/Carl Brandi/網路
暴躁導覽Grumpy Guide
時間：2025年5月8日起售，每月兩次，更多日期門票現已開放
地點：德國杜塞爾多夫藝術宮博物館Kunstpalast Düsseldo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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