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屆威尼斯雙年展的總策展主題為「處處都是外人」(Foreigners Everywhere),重點聚焦於外國人、移民、僑民、難民等議題。Doryun非常欣賞來自巴西的總策展人Adriano Pedrosa,他理解的「外地人」有個廣闊的解讀,包括各種邊緣人士,也包括例如酷兒、女性、性小眾人士等非主流人種。「要表現一種腐壞之美的氛圍,Adriano選擇的藝術家大都具有利用的詩歌等含蓄細膩媒介表現美的特點,這讓我意識到非詩人的藝術家亦能夠以文字創作出精彩的作品,」Doryun說道。
Adriano是雙年展第一位來自拉丁美洲、亦是第一位公開自身酷兒性向的的總策展人。他的個人身分正正代表了許多邊緣小眾的聲音,並將其聲音帶到鎂光燈下。對於「Foreigners Everywhere」這個題目,其實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的陌生人,沒有人能夠將自身放置於世界的核心。雖然每屆雙年展的主題都非常清晰,但每個國家館都希望選擇最具代表性、最佳的藝術家,例如美國館的代表傑佛瑞・吉布森(Jeffrey Gibson)為美洲原住酷兒藝術家,澳洲館的阿奇・摩爾(Archie Moore)亦為澳洲原住民、法國館的代表朱利安・克魯澤(Julien Creuzet)為馬提尼克島海岸民等,藝術家的個人身分亦是觀展可留意的部分。
自2012年,M+ 副總監及總策展人鄭道鍊(Doryun Chong)已認識本屆獲選藝術家Trevor。當時,Doryun仍然在紐約工作,年輕的Trevor當年除了創作外,還在Parasite擔任項目統籌。「Trevor以自然植物生態學帶來情感共鳴,這個創作方向具有獨特的視野,作品令人心動;隨後,其創作演進除了累積更廣泛的創作元素與辭彙外,亦保持概念的一致,令他的作品迅速在本地、地區甚至國際舞台上得到注視,Doryun說道。
《財源滾滾泉》(局部),「楊沛鏗:雙附 院,香港在威尼斯」展覽現場,2024 年 作品由 M+委約創作,2024 年 攝影:© Ela Bialkowska,OKNO studio 圖片由 M+委約拍攝,2024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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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Trevor在巴塞爾藝術展獲Para Site藝術空間、倫敦Gasworks藝術空間以及秦皇島阿那亞藝術中心聯合委託製作的個展「微息」,就是一個例子。在於展覽廳的中央,Trevor放置了倫敦同性巡行尋歡地標的一枚樹幹複製品,配合幽暗的藍光與氣味,凝塑出一座融合曖昧、憂傷與脆弱不明的天然紀念碑。最近一期的Sigg Prize,Trevor的作品「浮沉之間」亦以植物生態和園藝為題,再混合媒體作品精心佈置物件、照片、動物和植物,結合自身社交經驗作為背景,透過裝置改造生態系統的既定法則,轉化為複雜的寓言,探討人與自然的權力關係。
| 從香港獨有地景探討宏大議題
M+視覺藝術助理策展人周宛昀(Olivia Chow)進行合作。曾協助第58屆威尼斯視藝雙年展的香港館展覽「謝淑妮:與事者,香港在威尼斯」(2019),她與Trevor亦是多年好友,十分了解這位藝術家,過程因而十分順利。二人將是次展覽焦點置於養殖魚的生態。
從香港獨有地景,細論性別、自然、科技等宏大議題。Trevor作品運用的魚缸就如立體積木的基本構件,疊加拼湊成層層遞進、有噴水池型態的大型裝置。最後組合出來的裝置像祭壇、像城堡、像山洞又像迷宮,象徵了旺角、深水埗區的城市發展面貌。
|「依附」代表一種渴望和思念;思念除了對人,也體現於人與物件相連繫的情感。
「地域特定藝術的要點,是場地獨有的特徵與筆觸需要與展覽地點呼應。而Trevor的手法同時回應了香港作為主辦地的物質文化特色與美學觸覺,表現對本地社群的歸屬感,」Doryun如是說。
Trevor的多個作品都展示著運作正常但無魚的水族世界,表達出對大自然和都市空間中的矛盾、失衡與脆弱,以及消失缺席之情感關係。這或與Trevor的成長背景有關,他的父親在東莞經營海鮮酒家,令Trevor的作品有著深刻的個人情感特色。通過水族店、風水擺設等視覺意象,Trevor的作品能令人思考人與生態、自然、科技與信仰之間充滿衝突、卻仍然相互依存的矛盾關係。
《永不足夠貪婪池》(局部),「楊沛鏗:雙 附院,香港在威尼斯」展覽現場,2024 年 作品由 M+委約創作,2024 年 攝影:© Ela Bialkowska,OKNO studio 圖片由 M+委約拍攝,2024 年
楊沛鏗 《小小安逸龍捲風》 2024 年 魚缸、水族用品、水、木製底座、 電氣石 尺寸可變 作品由 M+委約創作,2024 年,© 楊沛鏗 攝影 © 何兆南 圖片由 M+委約拍攝,2024 年
| 現代人類都市生活景況圖
在作品《小小安逸龍捲風》中,Trevor在一棟疊起的盆栽木几上,放了一個小魚缸;缸中有股旋動的龍捲風,並透過管道連接到大型複雜的專業過濾系統,系統製造魚缸所需的氧氣漩渦。精緻小巧的水缸與過度複雜的支撐與供氧系統並置,令整個裝置如同緊急維生裝置,作品以違和的視覺效果表現了身心情感的複雜性,營造一種非常貼近現代人類都市生活的景況圖。
「在這個現代都市生活,我們無論身心都需要各種外在保護劑與加強劑,包括高效能的醫療系統、專業的心理支援、難以迴避的社交網絡等。Trevor作品中那些小巧無魚、內裡卻漩渦亂轉的玻璃魚缸,便成為了每個現代香港人的個人寫照。」Doryun總結道。
楊沛鏗 《(不是你的)逃避洞》(局部) 2024 年 魚缸、水族用品、陶瓷、塑膠桶、燈、金屬 架、魚類排泄物及水 尺寸可變 作品由 M+委約創作,2024 年,© 楊沛鏗 攝影 © 何兆南 圖片由 M+委約拍攝,2024 年
參觀動線裡的最後作品《(不是你的)逃避洞》,以大型裝置重現本地常見的水族店內部環境,令人沉浸其中。作品中魚缸排列整齊,只是水族箱中無魚,鏡面反映著觀眾的面孔,讓觀眾成為魚缸中的唯一存在。在控制、連繫與釋放的拉扯力當中,我們可以反思自身被各種慾望與情感的補給系統重重圍困、難以逃脫的狀態。
撰文 | Haynie Sze
編輯 | 麥子˙樊婉貞
圖片及影片 | M+博物館提供
楊沛鏗:雙附院,香港在威尼斯 | 第60届威尼斯視藝雙年展
地點 | 意大利威尼斯卡斯泰洛區 Campo della Tana(Arsenale的主入口對面)
義大利威尼斯視藝雙年展
日期 | 2024年4月20日至11月24日
地點 | 威尼斯Giardini與Arsenale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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