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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特輯 | 沒有一座城市像它這般,遭人憎恨,令人惶恐,同時又讓人一往情深。| 歐洲最客觀的城市:柏林

「每個人都要來趟柏林。」這句德國電視劇《巴比倫柏林》的臺詞,也許是對柏林最準確的概括。提起藝術,人們通常想到巴黎、羅馬或倫敦,把柏林與藝術聯繫,通常不符合人們對這座城市的印象。

「每個人都要來趟柏林。」這句德國電視劇《巴比倫柏林》的臺詞,也許是對柏林最準確的概括。提起藝術,人們通常想到巴黎、羅馬或倫敦,把柏林與藝術聯繫,通常不符合人們對這座城市的印象。有人形容柏林是個「不像歐洲的歐洲城市」,有人認為柏林等於工業與軍事,甚至聽到柏林二字,會條件反射地想起第二次世界大戰。柏林是剛強硬朗的,也是混淆模糊的,它不可描述,任何語言形容都顯匱乏,或許柏林是德式實用主義的寫照:唯有被實地走訪過的柏林,才是最客觀的。

 

柏林是個不擅解釋和宣傳的城市,比起「巴黎是場流動盛宴」這句廣告語般的箴言所激發的無限想像,柏林顯得沉默無聲,但這並不代表它不善言辭,而是德式思維使然:一切未經實證的描述都是虛空。「柏林是歐洲最客觀的城市」,德國藝術評論家保羅·韋斯特海姆(Paul Westheim)評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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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最客觀的城市」也是柏林畫廊(Berlinische Galerie)試圖詮釋的思想。這家成立五十年的年輕畫廊,用油畫、版畫、素描、攝影、建築和手稿檔案等跨學科作品,構建出一個大眾並不熟悉,卻為之驚豔的柏林

 

| 精確的時區,從現代到當代 – 柏林畫廊(Berlinische Galerie)

 

「歐洲最客觀的城市」也是柏林畫廊(Berlinische Galerie)試圖詮釋的思想。這家成立五十年的年輕畫廊,用油畫、版畫、素描、攝影、建築和手稿檔案等跨學科作品,構建出一個大眾並不熟悉,卻為之驚豔的柏林。當走入柏林畫廊,「每個人都要來一趟柏林」這句話再次活躍於腦海,在並不顯眼的建築中,寶藏般的藝術藏品和歎為觀止的展覽,令人領會到「客觀」與「實證」的魅力。柏林畫廊以它的方式扭轉著世人對藝術的認知,藝術不止於浪漫想像,嚴謹理性的科學精神也是藝術之魂。

 

柏林雙年展的前衛實驗,讓柏林藝術發出龐克搖滾般的叛逆激進氣質,也成為近年柏林藝術最活躍的標籤。柏林畫廊以罕見的現代藝術,通過別具一格的「1880-1980年」時間段,來定格審美標準下更經典的柏林。「現代藝術」是間隔空隙般的門類,古典藝術有恢弘的大型博物館撐腰,當代藝術有雙年展、藝博會與拍賣行捧場,選擇在「現代藝術」這個更狹窄的區間內收藏和策展,是柏林畫廊的獨特魅力。「我們的空間不足以放下太多當代藝術品,所以柏林畫廊沒有參與柏林雙年展」,柏林畫廊館長托馬斯•科勒(Thomas Köhler)風趣地說。


柏林身份:基於變化,而非基於穩定— 新國家畫廊(Neue Nationalgalerie)

 

| 柏林身份:基於變化,而非基於穩定— 新國家畫廊(Neue Nationalgalerie)

 

但在柏林,你不會覺得失望,若想看當代藝術,又不想被柏林雙年展過於激進的藝術衝擊,不妨去波茨坦橋(Potsdamer Brücke)的新國家畫廊(Neue Nationalgalerie)。這家收藏當代藝術的畫廊,同樣秉持德式實證主義哲學,未經時間檢驗與審視的主觀表達,尚不足以成為典藏。新國家畫廊收藏二十世紀下半葉藝術,「1945-2000年」時間段是它的區隔,與柏林畫廊巧妙地承接呼應。二戰是德國藝術重要的劃分點,新國家畫廊用時間的力量梳理藝術,以57年時間收集整理80年前的作品。

 

引述作家麥克林(Rory MacLean)描述的柏林:「沒有一座城市像它這般,循環往復於強大興盛與蕭瑟衰敗之間。沒有一個首都如它這般,遭人憎恨,令人惶恐,同時又讓人一往情深。」


德國特輯 | 1945年後:一半是人物,一半是抽象 | 與德國柏林新國家畫廊(Neue Nationalgalerie)策展人梅克·史坦坎普博士(Dr.Maike Steinkamp)逛展 | 柏林篇 (二)
德國特輯 | 1945年後:一半是人物,一半是抽象 | 與德國柏林新國家畫廊(Neue Nationalgalerie)策展人梅克·史坦坎普博士(Dr.Maike Steinkamp)逛展 | 柏林篇 (二)

 

沒有哪處地方像柏林一樣,飽受衝突之苦,深陷混亂之中,從宗教戰爭到冷戰一直都位於歐洲意識形態鬥爭的中心。柏林最為人知的故事,恐怕是二戰後,它被分割成東西柏林兩部分的故事,被推倒的柏林牆至今仍是柏林最重要的文化遺產之一。在一分為二的歲月,德國藝術家如何呈現他們眼中的世界?正在新國家美術館(Neue Nationalgalerie)展出的《極度緊張:政治與社會之間的藝術》,以1945-2000年的藝術品,為每個對柏林歷史著迷的人,提供了發人深省的答案。


德國柏林新國家畫廊(Neue Nationalgalerie)

| 德國柏林新國家畫廊(Neue Nationalgalerie)

 

這棟1968年由德國著名建築師、包浩斯代表密斯·凡·德·羅(德文:Ludwig Mies van der Rohe)設計的建築,本身就是載入建築史冊的藝術品。它是密斯·凡·德·羅最後一個大型建築作品,這位元大師長期致力於創造無柱的開放空間,最終促成畫廊玻璃大廳的設計,擁有鋼屋頂和優雅樸素的形式,是現代主義象徵。柏林新國家畫廊現正展出「Extreme Tension. Art between Politics and Society, Collection of the Nationalgalerie 1945 – 2000」特展,聚焦於1945年後在歐洲和美國創作的藝術作品,展覽期2023年11月18日至2027年4月25日。


「一半是人物,一半是抽象,這是東西陣營在德國的不同形象」,新國家美術館策展人梅克·史坦坎普博士(Dr.Maike Steinkamp)指著展覽入口的作品對我說,冷戰與東西政治陣營間的張力,已在德國藝術上充分體現

「一半是人物,一半是抽象,這是東西陣營在德國的不同形象」,新國家美術館策展人梅克·史坦坎普博士(Dr.Maike Steinkamp)指著展覽入口的作品對我說,冷戰與東西政治陣營間的張力,已在德國藝術上充分體現。在後現代的視覺構造中,右側牆面上東德的畫作仍有德國古典藝術精神,勾勒幾何般的人體線條,有畢加索的立體主義風格和從二十世紀30年代德國表現主義的情感表達;左側牆上的西德畫作是抽象圖案,大團色塊、彩色凌亂線條與留白,與同期在歐美流行的抽象表現主義呼應。

 

《里希特:柏林的100幅畫》(Gerhard Richter: 100 Works for Berlin)是德國戰後藝術的代表,中心作品《比克瑙》(Birkenau)系列基於里希特在奧斯威辛-比克瑙集中營拍攝的四張照片,藝術家用木炭和油畫將這些照片轉換到四張畫布上,然後逐漸抽象地繪畫,隨著每層油漆,原始繪畫的描繪逐漸消失,直到最終變得不可見。抽象表現主義大師格哈德·里希特,代表戰後德國藝術的峰值,他1951年在德雷斯頓接受現實主義美術教育,1961年從東德移居西德後,曾多次談到德國歷史和自己的家族史,展覽中的小型玻璃作品《黑、紅、金》,呼應著里希特1999年為德國聯邦議院所在國會大廈創作的作品。


新國家美術館本身,也與二戰後德國和柏林的分裂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二戰前,藝術藏品收藏在柏林博物館,1945年後,大柏林市政府接管了藏品管理,但1949年,兩個政治制度對立的德國國家成立,標誌統一收藏的結束。

 

| 一分為二的統一

 

新國家美術館本身,也與二戰後德國和柏林的分裂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二戰前,藝術藏品收藏在柏林博物館,1945年後,大柏林市政府接管了藏品管理,但1949年,兩個政治制度對立的德國國家成立,標誌統一收藏的結束。雖然東柏林國家美術館仍保留在原建築中,但西柏林卻沒有空間容納藏品,20世紀40年代末開始,西柏林當局通過建立一個城市經營的「二十世紀畫廊」重建藏品。「統一後,東西德的策展人重新聚在一起,共同建設畫廊,」梅克·史坦坎普博士介紹。20世紀90年代初以來,兩個德國的美術館藏品已經合併,新國家美術館保存了德國各州在國際背景下的藝術和文化歷史,「新」(Neue)也象徵脫離舊時代,開啟新篇章。


特展是對1945年後德國藝術的概括。它以維也納行動主義者君特·布魯斯(Günter Brus)1970年的激進表演《壓力測試》(Zerreißprobe)為出發點,反映冷戰時代,東西方之間、傳統藝術流派與新藝術技巧和媒體之間的意識形態對抗。

特展是對1945年後德國藝術的概括。它以維也納行動主義者君特·布魯斯(Günter Brus)1970年的激進表演《壓力測試》(Zerreißprobe)為出發點,反映冷戰時代,東西方之間、傳統藝術流派與新藝術技巧和媒體之間的意識形態對抗。展覽用完整章節探討二十世紀的核心藝術和社會主題,包括現實主義和抽象、政治和社會、日常生活和流行、女權主義、身份、自然生態和表演等,囊括了來自西德和東德、西歐和美國,及前社會主義國家的重要作品,是一次非常全面的展覽。涵蓋如此豐富的流派和廣泛的區域與國家,在全球藝術界都屬罕見,這種包羅萬象的氣魄,或許唯有柏林才具備。 

 

展覽標題「Extreme Tension (極度不安)」,「不安」、「焦慮」或是「緊繃」似乎是一種指涉,但新國家畫廊的藝術史學家們,卻從中發掘出全新意義。「當時的德國分為兩個截然對立的不同陣營,但藝術卻不是非黑即白的」,館長梅克·史坦坎普博士說。作為觀眾的我們確實有同感,如果不看作品注釋,根本分不出哪個是東德的藝術,哪個又是西德的風格,藝術彌合了人為製造的情緒與對立,在一分為二的世界創造了真正的統一。


德國特輯 | 在時間的廢墟中發現藝術 | 與柏林畫廊Berlinischen Galerie館長托馬斯·科勒(Thomas Köhler)逛展 | 柏林篇 (三)

 

德國特輯 | 在時間的廢墟中發現藝術 | 柏林畫廊Berlinischen Galerie館長托馬斯·科勒(Thomas Köhler)逛展 | 柏林篇 (三)

 

「這是19世紀後期的德國印象派作品」,柏林畫廊館長也是藝術史學家托馬斯·科勒(Thomas Köhler)指著牆上的油畫說。這些油畫與盛行於19世紀末歐洲的印象派或後印象派沒有太多不同,散發著那個時代,城市布爾喬亞輕盈的生活方式與對生活漫不經心的愜意。「不過,這種畫沒有流行太久,很快就被禁止了,」托馬斯說。1870年,普魯士王國領導下的北德意志邦聯,與法蘭西第二帝國間,圍繞爭奪歐洲大陸霸權和德意志統一問題爆發了普法戰爭,印象派藝術因為「太法國化」被普魯士官方禁止,「看到了嗎,藝術也是很政治的。」1871年,德意志各邦國皇室在法國凡爾賽宮聚集一堂,宣佈德意志帝國成立,標誌著德意志統一正式完成,現代意義上的德國從此開始了,作為統一後的德意志首都,柏林亟需新的藝術來定義德意志文明。

 

作為一個城市,柏林從此陷入不斷變化的漩渦中,藝術也在不斷重塑自己。從1880年代現代主義的黎明,到1980年代的動盪故事,正是柏林畫廊永久展覽《1880-1980年柏林藝術》的主題。「柏林,總是變化無常」,在「1880-1980年柏林藝術」中,作家羅里·麥克林(Rory MacLean)寫道:「這座城市的身份,建基於變化之上,而非基於穩定。」BBC記者Matt Frei也曾在紀錄片《柏林》中說,「柏林是座總是重建的新城市,儘管它本來就是古老的舊城市。」


「這是座由柏林市政府資助的城市公立藝術機構」,托馬斯介紹。1975年,柏林畫廊以非營利協會的形式開始運作,用50年時間,通過跨學科的收藏,記錄柏林藝術和文化的風雨歷程,並重新發現那些被遺忘的藝術家,2004年畫廊在柏林在老雅克布大街(Alte Jakobstrasse)落地。

「這是座由柏林市政府資助的城市公立藝術機構」,托馬斯介紹。1975年,柏林畫廊以非營利協會的形式開始運作,用50年時間,通過跨學科的收藏,記錄柏林藝術和文化的風雨歷程,並重新發現那些被遺忘的藝術家,2004年畫廊在柏林在老雅克布大街(Alte Jakobstrasse)落地。

 


1970年代起,文化在東柏林的藝術場景中出現,西柏林這座被分割的城市,則被重新置於國際聚光燈下。

| 柏林1880-1980:一座城市的肖像

 

1970年代起,文化在東柏林的藝術場景中出現,西柏林這座被分割的城市,則被重新置於國際聚光燈下。「1880-1980年柏林藝術」展覽依時間順序,從1900年前後的保守與現代主義藝術開始,再到1910-1933年柏林的前衛運動,感受動盪與新起點,特別是1920年代的作為大都會的柏林的新客觀主義作品。在納粹時代,孤立是柏林主題,建築成為權力和壓迫的象徵。1936年起,希特勒策劃了納粹政權的最大城市項目:將柏林改造成德意志帝國的首都,建築為極權所用,記錄大興土木的攝影照片成為時代證據。當大戰過去,城市變成一片廢墟時,新材料又成為這座城市歷史檔案的記錄方式。

 

柏林畫廊的可貴之處,在於它獨具慧眼地挖掘了一批被埋沒的、不為人知的優秀藝術家。在畫廊一樓主展廳,一位已被歷史封塵近60載的女性藝術家,剛完結的個展「Staging the Self Marta Astfalck-Vietz」(展期從2025年7月11日至10月13日)。

柏林畫廊的可貴之處,在於它獨具慧眼地挖掘了一批被埋沒的、不為人知的優秀藝術家。在畫廊一樓主展廳,一位已被歷史封塵近60載的女性藝術家,剛完結的個展「Staging the Self Marta Astfalck-Vietz」(展期從2025年7月11日至10月13日)。藝術家瑪爾塔•菲茨(Marta Astfalck-Vietz)自1933年被納粹封禁後,直到1990年才被柏林畫廊策展人在時間的廢墟中發現;她的作品展《自我呈現》(Staging the self)成為柏林畫廊五十周年的特別紀念。Marta 的作品多樣,從古典寫實到觀念攝影,簡直可比喻為二十一世紀的辛蒂˙雪曼 (Cindy Sherman);晚期因為年紀漸長,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在學校教書,作品偏向於花卉寫生。

Marta  作品的被發現有令人心動的故事,是透過鄰居的引薦,柏林畫廊登門拜訪藝術家,才發掘了這被戰爭埋沒的瑰寶。

 

柏林畫廊還發掘了柏林分離派畫家珍妮·曼門(Jeanne Mammen)、達達主義和20世紀前衛藝術家漢娜·霍奇(Hannah Höch)、專注東柏林影像的攝影師科妮莉亞·施萊姆(Cornelia Schleime)與赫爾加·帕里斯(Helga Paris)等現代藝術家,也是柏林最重要的建築材料收藏機構,特別是對1949-1989年東柏林建築資料的收集,珍藏了女性建築師為東柏林重建做出的重大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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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層展廳內,整整一面牆的藝術品格外矚目,讓人不由停下腳步。剛結束的特展《溯源》(Provenance: Wayfaring Art),柏林畫廊對1933-1945年間,納粹從猶太受害者處盜取或脅迫取得的繪畫、雕塑和素描,進行了溯源研究,調查所有權和文物流轉中非正義的歷史,通過數字媒體方式展示給公眾,這個掛了近40幅很少展出的作品的沙龍,拉近了被盜作品與公眾的距離,接受公眾的審視與監督。


作者群 | 勞拉申、黃小燕、樊婉貞

圖 | 作者群及網上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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