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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 | 人與自然共生的里山里海 能登半島 | 《SIDE CORE》 | 金澤21世紀美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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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北陸地區的盡頭—能登半島,即使第一次來的旅客,都有記憶深處那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能登半島是世界農業遺產「能登的里山里海」的一部分。此地區的農業系統根植於居民與山林、海洋的緊密連結,透過傳統技巧與永續循環來利用資源。在這人類與眾神居住的世界盡頭裡,2024年1月1日的新年,下午4時10分許於能登半島日本石川縣發生規模7.6的地震,震級已達到日本氣象廳震度等級中的最高等級震度7和麥卡利式震度表中的X~XI度。

 

規模7.6強震地面一下子被抬高,在日本地理院更新的地圖中可以發現明顯的對比:大片地形隆起,海岸線也跟著向外推移,原本能見到大片海水的地方幾乎全部變成陸地;北能登海岸線最多升高4.1公尺,有些地方海岸直接外推240公尺,部分地區的港口則出現乾涸情況,彷彿變成一片沙灘,地面上出現長達10公尺裂縫,島上出現約1公尺直徑大的落石,整個能登半島像是磁波乍停的畫面……。



| 自然豐盛的里山里海—能登半島

 

2025年10月18日跟著SIDE CORE的藝術家・策展人松下徹一起來到了能登半島的珠洲市,我們看到了一年十個月後仍未復原的震後景象。

 

位於能登半島最前端的珠洲(すず)地區,保留了人與自然共生的豐富里山里海。沿著海岸線前行,冬季時,從日本海湧來的洶湧波濤拍打著外浦,接著延續到面向富山灣、波浪平靜的內浦;被命名為「奧能登絕景海道」的國道249號、從藩政時期延續至今的揚濱式鹽田、被選為日本百景的美麗九十九灣……,地震過後全部已是另一片風景,(此刻筆者完稿之際,能登半島道路已漸漸開封,旅遊業慢慢地在復甦。)


 

| 日本金澤21世紀美術館

 

在日本金澤21世紀美術館 (簡稱「金澤美術館」)的邀請下,我們因為 SIDE CORE 的展覽來到了金澤,這座讓妹島和世與其建築師事務所夥伴西澤立衛於2004年贏得威尼斯建築雙年展最高榮譽金獅獎的建築物,是以海島型的概念利用圓型將不同的展區集中在內部,玻璃落地窗的外牆即是「無牆美術館」的最佳示範,在開館一年後,入場人次就超過了150萬人。金澤21世紀美術館的員工制服還登上多國媒體版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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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金澤美術館不能不說藝術家林德羅·厄利什(Leandro Erlich) 的作品《泳池》(The Swimming Pool),其利用美術館地面一個展廳內的地板鑿穿底下一樓蓋出的天窗,加上一層水,並加上假的泳池扶手,從上看恍若真的游泳池,遊客亦能在底下的展室走動,上下觀看,造成了特殊的趣味和效果。另一個展室則是美國藝術家 James Turrell 的《藍行星天空》(Blue Planet Sky),利用特殊的照明將天空的顏色打成一片淺藍,造成空間感錯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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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館將20世紀的3M主張(也就是人類至上、金錢至上與唯物主義;Man、Money、Materialism)轉化成21世紀的3C主張(也就是知覺、團體智慧與共存;Consciousness、Collective Intelligence、Co-existence)這 3C 也就是金澤美術館的成立宗旨和展覽方向。而 SIDE CORE 藝術小組《活著的道路,生活的場所》(Living Road, Living Space) 特展正在展出,直到2026年3月15日。


SIDECORE
SIDECORE

| SIDE CORE 藝術小組—一個以游擊性與即興性為主張,既不是街頭藝術卻以街頭行動介入城市的有機藝術家組合

 

2012年成立的 SIDE CORE 藝術小組,以東京為基地,成員有松下徹、高須咲恵、西広太志,以及新近入隊的錄像導演播本和宣。SIDE CORE 以跨媒材的城市介入與公共空間實驗聞名,他們近期的重要展覽包括在東京 WATARI‑UM 舉辦的大型個展 「Concrete Planet」,及參與橫濱三年展2024;作品會結合夜間導覽、街頭行動與城市修繕等現場實踐,既保留游擊性與即興性,又能在制度場域中重構公共敘事,擴展觀眾對城市空間的感知。雖然以實際的街頭文化為核心出發點,堅信必須「採取行動去更新都市景觀」,並「留下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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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SIDE CORE帶著他們在能登半島地震之後的最新思考與實踐成果,在金澤21世紀美術館(金澤美術館)呈現了名為《活著的道路,生活的場所》(Living Road, Living Space) 。

 


展覽除了回溯小組的早期概念,並以新形式呈現作品,還帶來了許多新作,例如五頻道錄像作品《living road》與設置在美術館屋頂的短片《new land》。在金澤美術館這樣一處擁有高度公共性、像公園般向城市開放的場域,SIDE CORE實踐了「區域連結」街頭文化的精神。在展覽開幕之際,《藝術地圖》(簡稱「A」) 訪問了SIDE CORE藝術小組的藝術家松下徹與本次展覽的策展人高木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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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 | 街頭文化的核心在於流動性、聯結與跨地域的生活實踐 | 《SIDE CORE》 (二) | 金澤21世紀美術館

 

2011 年東日本大地震是一次重大的範式轉換。災後的黑暗與店鋪空蕩總會促使人們更趨向自主與自力更生的做法。」SIDE CORE 藝術小組藝術家松下徹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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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登半島地震帶來了類似的狀況。地震發生後,因為各種服務受限(例如便利商店傍晚六點就關門)、道路封阻,災難地區居民變得更加自主並傾向社區互助。對於當地日本人而言,在封閉與道路阻隔的情況下,尤其藝術家,更重新思考創作。相比 2011 年的東京,能登半島的地震,先前偏向於思考城市系統的SIDE CORE,此時更加關注環境的議題。

 

金澤美術館剛於2025年10月18日開展 SIDE CORE《活著的道路,生活的場所》(Living Road, Living Space) 。展覽開幕之際,《藝術地圖》(簡稱「A」) 訪問了SIDE CORE藝術家松下徹與本次展覽的策展人高木遊,參與訪問的同時有藝術小組成員高須咲恵、西広太志

 

《new land》
《new land》

A:你認為日本社會是否存在對災害的集體焦慮?對於今年在香港流傳、稱「日本將於七月初發生大地震」之類的災害謠言,你有何看法?

 

松下徹:災害是自然的現象,而災害意識在是一種文化,它反映了我們所處的社會與社群,以及我們在生活中所接受的教育。從小我就要學跟災害有關的歌謠式口訣,接受過防災演練。譬如,基本的防災口訣是「不要奔跑、不要推擠、不要交談」,因為一旦開始交談就聽不到廣播的指示。至於謠言,確實虛構與事實常常交織在一起。


SIDE CORE, Mud Enough,  2025 © SIDE CORE/ Installation view: SIDE CORE: Living road, Living space, 21st Century Museum of Contemporary Art, Kanazawa, 2025 / photo: Kohei Omachi(W)
SIDE CORE, Mud Enough, 2025 © SIDE CORE/ Installation view: SIDE CORE: Living road, Living space, 21st Century Museum of Contemporary Art, Kanazawa, 2025 / photo: Kohei Omachi(W)

高須咲恵:地震後,人們在避難所常會跟素不相識的人聊起彼此的經歷,這樣的對話會形成一種社群感與集體記憶。我認為,社群感正是圍繞這類對話記憶而建立起來的。

 

西広太志:我來自西日本的山口,後來在福岡生活。對我而言,最早而印象深刻的地震,是阪神淡路大地震,但那場災難對我所在的地區來說其實相對遙遠。我想,不同城市與地區的童年地震記憶會各不相同。


 SIDE CORE,  rode work ( ver. ishinomaki ) 2017 @SIDE CORE
 SIDE CORE,  rode work ( ver. ishinomaki ) 2017 @SIDE CORE

高木遊:我來自京都,對地震的經驗也不同。我會這樣補充,地震促使人們重新檢討文化設施的抗震對策與文物救援方案。像金澤美術館有大量玻璃建材,如果地震時開放會有危險;能登半島地震發生當天,是一月一日(新年),那天金澤美術館閉館了,就降低了風險。災害促使我們重新思考空間設計的問題。

 

A:這次展覽看起來有不少是你們創作實踐的檔案式呈現,而非專為駐村創作的成果展示。我的觀察正確嗎? 

 

松下徹:展出的大多數作品都是能登半島地震之後所做的新作,譬如放置在美術館屋頂的《new land》(新生陸地)與五頻道錄像作品《living road》(活著的道路)。

 

至於展場裡好些作品回溯早期概念,呈現我們的創作脈絡。但我得說明,作品擺放的地點會改變它們的意義。美術館無論在哪裡看起來都是白盒子,但若考慮到外在的環境和歷史,作品放在哪裡的意義仍會改變。即是,每一次、每一回即便展出相同的東西,其意義都會有所不同,這點非常重要。譬如 2018 年的黑鱸(來自 Sadaspia Prime),我們以新的形式重新改作並展出;又譬如那支在工地滑板的影片,是 2017 年拍的,我們再次展出,更新它的意義。再展示的過程也很重要,作品本身就會因此呈現一種新的連結與拓展。


Takahiro Morita, free hand, 2018  photo :Yoshiro Higai 
Takahiro Morita, free hand, 2018  photo :Yoshiro Higai 

A:你們的實踐以街道為概念出發或回應街道。對我們來說,你們把街道當作一種共振的能量,而不是一個客體。那麼,把這些共振能量帶入美術館場域的挑戰是什麼?

 

松下徹:我認為街道既是一個概念,是一種生活方式,也如你所說,是一種共振能量。「街頭文化」這個詞愈來愈被侷限於城市街道本身。但回溯其原始脈絡,就會發現在有些高速公路,年輕人會前往那裡自主地行動,像是獨立的行動主義、獨立文化與運動也由此產生。因此,我認為街頭文化不該只被納入城市之內,而是可以在區域之間的連結脈絡中被重新定義。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所有文化藉由道路互相連結。街道或道路以這種生活方式匯聚在一起,形成「萬物共在」的概念。那麼,街頭藝術不只是畫在街上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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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 | 生活的場所=生存的空間  美術館被想像為與城市相連的「生活場域」 | 《SIDE CORE》展覽 (III) | 金澤21世紀美術館

 

日本金澤21世紀美術館 (簡稱「金澤美術館」) 現正展出 SIDE CORE藝術小組 (簡稱「SIDE

 CORE」)《活著的道路,生活的場所》」,回應2024年1月1日能登半島地震災難後的反思,SIDE CORE提出展覽最具挑戰之處,是如何把名為「街頭」的概念帶進美術館內,讓展覽既保有街頭的生活感,也能與館內語境對話。總的來說,街頭文化的核心在於流動性、聯結與跨地域的生活實踐;但當它與建築的開放性及市民介面相契合時,就能使制度化的展覽成為可能。《藝術地圖》(簡稱「A」) 繼續訪問SIDE CORE藝術小組藝術家松下徹與本次展覽的策展人高木遊。

 

細野 晃太朗《唯今/ I'M HOME》2025
細野 晃太朗《唯今/ I'M HOME》2025

A:請說明展覽的整體結構與動線,並建議一條方便參觀者的導覽路線。

 

松下徹展覽按四個子題展開:開放空間、「UNDER CONSTRUCTION(施工中)」(展示SIDE CORE過往作品與計畫)、生活的場所和活著的道路。

 

金澤美術館以「向城市開放」為宗旨,但館內核心多為收費區域。我們也藉這檔展覽擴大美術館的免費區域,開闢新的「通道」,如此,將形成一條貫穿東西的路徑,新增無需購票也能自由通行的區域。我會建議先從那些開放空間開始走走——你會遇見Stephen ESPO Powers的壁畫,然後到圓形的滑板斜坡公園;接著再去看其他展間。

 

展覽就是一處會讓人相遇的地方。

 

《golden city》
《golden city》

A:SIDE CORE 2024年作品《我們來找老鼠》讓觀眾來尋找藏匿在美術館裡的老鼠。可以說說這些藏身各處的小鼠雕像計劃嗎?

 

SIDE CORE:你看到的是《我們來找老鼠》計劃的一部分。這計劃是我們2024年在金澤21世紀美術館駐館計劃的一環。之前,SIDE CORE 曾創作《golden city, 2020》,在東京街頭展示了「12 隻金色老鼠」。我們挑選擺放金鼠的地點以吸引人、能長期放置、以及顯眼為先,從而提供一種新的觀看城市角度。是次展覽,參與者用黏土捏製並入窯燒製的老鼠,被安置在金澤美術館入口、牆縫與屋頂,也放置於館外與金澤市區各處。在「生活的場所=生存的空間」(Living space = space for living) 的概念下,美術館被想像為與城市相連的「生活場域」。透過居民參與的計劃,日常場景與城市景觀被重新詮釋;藉由作品的安置、城市漫行與地圖製作,形成一條連結美術館與社區的持續空間 (a continuous sp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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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我們注意到 SIDE CORE 常用「心理地理學」「文化行動主義」「現場相遇」以及「街頭體驗」等關鍵詞。想問高木遊,作為美術館的策展人,你自己的關鍵詞與他們會否不同?

 

高木遊:對於SIDE CORE 的藝術實踐,我給出的關鍵詞是:「集體在危機時刻能做的事」、「共聚性」(conviviality)、以及我稱為「共友倫理」(Ethics of Co-Friendship)的概念──這指的是透過共同行動、讓人們能夠彼此「在一起」的關係與能動性(relational capacity)。

 

我們活在一個危機重疊的時代——從天災到社會不安、再到結構性的脆弱,許多問題單靠個別藝術家是無法獨自應對的。SIDE CORE 作為團隊,用多重感知和多元觀點回應當下,成員各有不同技能、背景與敏感度;正是這種多聲部的判讀與行動力,讓他們具有說服力。再者,他們願意與在地居民、工藝者、市府人員、企業以及那些扎根日常的實務者合作,將實踐向外延伸,建立協作的基礎,對危機做出靈活且多層次的回應。 


A:放眼這次展覽之外,你認為 SIDE CORE 對街頭文化的探尋下一步會朝向哪裡?未來幾年你們有興趣探索哪些新問題或新領域? 

 

松下徹:我們已經研究過城市的不同層面──從街道到地下空間與屋頂。最近我們開始擴展到城市的濱水區域,打算繼續在那裡做調查。我們工作室的所在地,本身就是一處在1960年代填海得來、四面環海的地帶。無疑,城市中心在都市更新下越來越趨於同質化,而我們認為濱水地帶仍保留著一些相對開放的空間,人們可以在那裡較自由地度過時間。 



A:SIDE CORE 即將造訪香港,聽來令人期待。你們在香港的有甚麼具體計劃?香港是一座街頭文化充沛卻受諸多管制的城市,你們打算如何展開交流與互動? 

 

松下徹:這將是我們在香港的首次展覽。我們的兩位成員約在 13 年前到過香港,也算是見證了這座城市的變化。儘管對藝術表達的限制日趨嚴格,但這座城市的現況仍有許多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東京的公共與創作空間也因都市更新與規範逐漸收窄,香港的現實情況給了我們不同形式的啟發與勇氣。這檔展覽的地點是在香港某處工業區內,將放映及展示作品包括《under city》(2023)。(完)


文|黃小燕、樊婉貞

圖|金澤21世紀美術館、藝術地圖編輯群、網上圖片

 

《SIDE CORE》藝術小組| 《活著的道路,生活的場所》特展

「Living Road, Living Space」| 《SIDE CORE》

地點|日本金澤21世紀美術館 (石川縣金澤市廣坂1-2-1)

期間|2025.10.18(Sat.) - 2026.3.15(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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